烈熵闻言一愣,随之笑起来,说是笑容却冷得让寒凛看着想发抖,他就这样笑道:“她可是对你说,她爱我,为了我可以付出一切?”
“没说这么直白,不过意思差不离……”
“你相信?”
“为什么不信?要是一个女人跟了我十四年,从来没有害过我,一心只想跟我上床,我肯定信。”
“寒凛,你从来没有被女人伤过,所以才会这样说。”他语声低哑。
“算了,这是你自己的家务事,我不多说了。”寒凛叹气,自己这是做什么呢?
皇后的事就象一个插曲,过后连余音都没有。烈熵没有听劝,依然每天下朝以后抱着奏折到丹师院避暑,一直到晚上撑灯时,外面温度降下来才离开。
时间久了不但青燕、萧涅,就一些宫女宦官也都知道了,于是关于不久前镇国与国主眉目传情的后续发展又开始在宫廷里悄悄流传开了……
不管寒凛想做个怎么低调的镇国玄衣,官场上的交际还是免不了。
入宫三个月后,开始有人时不时的来请镇国大人品酒或是参加什么诗会,烈熵对于这些事并不反对,反而告诉寒凛说这是为官必须的应酬,最好不要推辞,所以寒凛对于邀请几乎来者不拒。
镇国玄衣寒大人是个谦和的青年才俊,没有架子,时常面带微笑,从来不与人起争执,话不多但是并不浅薄,虽然深受王上宠爱但并不骄纵……得到这样口碑的寒凛在私底下被烈熵嘲笑了一通。
从卢府出来已经月上天顶,寒凛吸了一口夜间清冷的空气,心情比先前在卢府听那些文人墨客吟诗作对时要好很多。看了一眼等在门口的官轿,临时起意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走走。”
四个轿夫互相看看,似乎不知所措,以护卫身份跟来的萧涅也一脸意外的看着他:“怎么?”
寒凛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一个人走走,放心我不会跑掉的。”
萧涅最后还是带着轿夫抬着空轿回宫,寒凛看着一行人走远,慢慢朝反方向走去。
月光渐渐的撒下来,没有温度的光芒让人心思沉静。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影,偶尔有一两声野狗吠叫,除此以外一片宁静,白日里繁华的皓京此刻象是完全沉睡着。
寒凛走了一会儿,停下来,确定身边无论明暗都绝对没有人之后,他伸手,弹出一颗丹丸。鸽蛋大小的白色丹丸飞上半空,将落未落时,寒凛结了一个手印,将它悬在空中。
他定定的持着手印,停下来等待着,心里没有多少底,这颗引妖丹能引来什么?如果太弱,便达不到效果,如果太强怕自己应付不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弯弯的月渐渐没入云层时,寒凛预感到自己要的东西来了。
引妖丹是用来在月夜吸引妖物的玄丹,丹师靠这个诱捕各种小妖来炼制丹药,而寒凛自己并没有真正使用过,因此看着随最后一丝月光沉入黑暗中,一股妖异的气凝聚在丹丸边时,还不由得起了一身白毛汗。
那妖物迅速的在引妖丹周围转动着,妖气四溢,寒凛眼中流露出欣喜,看来还真蒙对了!他猛的一折指,手印一变,引妖丹突然炸开,化为粉末,融在妖气中,手印再变,粉末混在妖气中收拢,只听得那妖物吱吱的惨叫,与丹粉融合了的妖气自它身上分离,重新凝聚成一团气雾状的黑色气团。
寒凛用琉璃瓶收起黑色气团,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唇角挑起一抹欢欣的笑,终于完成了!
啪!的一响,似是什么东西跌落的声音,寒凛低头,才发现是刚才那只被他收尽了妖气的妖物,它颓然的趴在地上,月光已经从云层中出来,照在它身上,原来是只似猫非猫,似狐非狐的小动物,通体漆黑,一双大眼恶狠狠的瞪着寒凛,见他走近又流露出一丝绝望和恐惧。
寒凛蹲下来,看着它,喃喃道:“原来是怨狐,还是黑色的……可怜,你也是被家人赶出来的么?”
小动物愣了一下朝他啮着牙示威,他笑笑:“我们是一样的,黑色的怨狐不吉利,生辰不对的人也不吉利,这样吧,我夺了你的妖气,是情非得已,做为报酬,以后我养你好了。”说着,他朝怨狐伸出手,小兽犹豫了一下,跳上他的臂膀,然后很不客气的钻进了他玄袍最温暖的位置——他怀里。
“那,我们现在要去的是这个国家最牛叉的地方知道吗?你也看到了我是个丹师,那个地方高人很多,要是不想死得太快最好变得更象猫一点,我知道你身上还有那么一点点妖气,足够你变一下脸的了,那里有个很可怕的人,要是给他发现你了,那你就死定了……”也不管怀里的小兽是否能听懂,寒凛絮絮叨叨的说道。
走过一个街角,忽然觉得有几分熟悉,仔细看居然是宁王府门口,寒凛愣了愣……宁王府在西,皇宫在东,也就是说自己迷路了?自嘲的干咳一声,赶紧转身往回走,突然发现王府门口不远处有个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
那是谁?这样的深夜站在宁王府门外有何用意?想到毕竟烈煊救过自己一命,寒凛慢慢朝那人站着的方向走去……待到借着月光看清那人的脸,他不由得愣住了。
烈熵站在那里,一任月光洒在身上,没有白日里朝堂上的嚣张跋扈,不似当日行刺时傲气凌人,不复丹师院里淡然懒散,猫一般明亮的眼眸里透着深深的眷恋和深情,痴痴的望着那扇紧闭的王府大门。
枉相思,不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