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安低垂着头思绪纷扰,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把玉如意正在掀起他的盖头。直到刺眼的光亮才惊得他回神,抬眼便瞧见了那人面容。
面如冠玉,眉目疏朗,腰杆也挺得笔直。
不像个自己小时见过的那些佝偻着腰阴恻恻的太监,倒像是个世家公子哥。
似是傅时安讶异中带着惊艳的目光让那人感到愉悦,所以连声音都带着笑意,音色不算尖锐,如寻常男子的那般低沉,好听极了。
“听闻傅公子身体不好,不知今日是否累到了?”
傅时安下意识摇头,随后才反应过来宋非竟然认识他?也知晓了傅家的欺君之举。
“你知道?”傅时安向来是个藏不住事的性格,也不自觉问了出来。
宋非轻点头,面上没丝毫恼色,“前两日便接到了傅蓉小姐连夜骑马回边塞的消息了。”
“傅公子不必担心,这桩婚事也非我本意,但太后娘娘的懿旨不可违。如今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待日后时机成熟我定会放傅公子自由。”
傅时安愣住了,他没想到宋非果真是个顶好的大好人。亏他之前还犹犹豫豫的,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心中的大石高高举去,轻轻落下。
傅时安心中畅快不少,脸上也不自觉露出笑出来。
两人闲聊几句后,宋非便让人上了些清淡的饭菜让傅时安先吃着,而他则出去招呼客人去了。
上菜的人还是个熟人,是他的贴身丫鬟叫银书,脸圆圆的很是喜庆。
“银书?”
傅时安差点瞪大了眼,他还记得父亲不是不让他带银书来吗?
银书笑得得意洋洋,“多亏了……”姑爷还是宋督公?银书犯了难,犹豫后说道:“多亏了宋督公,他昨日特意派人告诉跟老爷夫人要带上几个府里的下人好方便您做事,奴婢这才有机会来陪着少爷。”
昨日?昨日他早就被父亲迷晕关在房里以防止逃婚,难怪不知道此事。
傅时安嘴角勾起一抹笑,对宋非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不过似乎是迷药的后劲还未散去,还是觉得头晕,在银书照顾下喝了几口稀粥后便和衣睡去了。
银书见此也悄悄退出去,守在屋外。
屋外两名带刀侍卫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她有些不敢靠近,只好找了个角落站着。
天色渐暗,督公府里热闹依旧。
宋非身为东厂的督公,名声不说遗臭万年,也算臭名昭着的地步了。不仅在于他的铁面无私更是因为他的冷血无情。上次左相那快十年前的案子都被翻了出来,全家斩首,连在襁褓中的婴儿都没能逃过一劫,左相本人更是受了凌迟之刑,持续了一日一夜才终于解脱断气。
刑场的血迹在三四场雨过后才终于冲洗干净。
私交攀不上,做事又狠毒,朝中人对他避之不及。
而且这桩婚事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本来没几人想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