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之后,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只是听到对面的声音,他整个人就崩溃了。
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呜咽咽的哭着。
我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如此脆弱。
脆弱是一件既危险又容易传染的事情,我没有继续看他,转头和郑虎聊了起来。
“一直忘了问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待会儿你也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在这边待了那么久,家里一定很担心。”
“不用!”
郑虎淡淡的说出这两个字,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渐渐被夜色笼罩的天空。
“没人会担心我。”
郑虎站起身来,走出去两步又停了下来。
“我十九岁就到了这里。”
“不是被骗,是我自己过来的。”
“我来的时候,家里就已经没人了。”
他是背对着我的,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应该也没什么表情。
但是,这不代表他没有情绪。
我能感觉得到,他很忧郁,冷漠只是伪装,甚至不是一种习惯。
冰冷的外壳下面,应该也是滚烫的。
没有多问什么,因缘际会,不必知根知底。
郑虎走到一处杂草茂密的地方,抱着手躺下。
他的手抱得很紧,像是身处在冷库之中,闭着眼睛打着摆子。
我知道,他毒瘾又发作了。
老马打完电话走了回来。
他把手机递给我,一声不吭的坐到我旁边。
我问他:“怎么样,家里还好吧?”
老马不说话,神情木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看他这幅表情,我估计他是想家了。
于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过几天就能和家人团聚了。”
哪知道,我的举动似乎是按下了老马身上的某个开关。
一个大男人,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