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
李浩登门。
这几日他着实是身心俱疲,这会儿才总算有了些空闲。
李青见他双眼满是血丝,神态难掩疲倦,暗暗一叹,问道:“宾客……都招待完了?”
“嗯,该来的基本都来了。”李浩点点头,问道,“青爷,按照惯例,朝廷是不是要追封我爹啊?”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哪怕混吃等死的勋贵,故去后朝廷都会给予追封,何况你爹立过大功……肯定的。”李青肯定道。
李浩担忧道:“可皇帝换了人,新帝可不知道……,不影响吧?”
“没什么影响,新帝也需笼络人心,且不说永青侯的勋贵身份,单是水师总兵官这一项,但凡皇帝有点脑子,都不会委屈了你爹,放心便是。”李青说,“对了,你爹的事,让直隶官员上报京师了吧?”
“嗯,上报了。”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李青点头,顿了下,问,“封棺了吗?”
“还没。”李浩低低道,“七日守灵之后再行封棺,用,用冰块……镇着,无恙。”
“嗯。”李青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你也是做爷爷的人了,也是新一代的永青侯,得挑起大梁。”
“嗯,我知道。”李浩抓了抓头发,道,“青爷你也别太伤心了。”
李青微微颔首,道:“到时候,我过去一趟。”
爷孙聊了一阵儿,亦或说相互安慰一阵儿,李浩才离开……
七日之期的后半夜,
朱婉清给小一辈提前放了假,灵堂就只剩下朱婉清,以及李浩兄妹二人。
偌大的灵堂,显得有些空旷,夜风吹进来,缟素飘扬,蜡烛明灭,更显凄凉……李青缓步进来。
走到棺材前驻足,凝望棺中的干儿子。
他身着体面的华服,头发梳理的极为得体,枯败的面庞洁净,身下是柔软的褥子……他静静躺在里面,好似睡着了一般。
朱婉清娘仨缓步跟上来,与他一般扶着棺材凝望棺中人,眷恋,不舍。
良久,
李浩叹道:“快鸡鸣了,封棺吧。”
朱婉清、李雪儿默然,无声落泪。
李青又深深凝望了一眼,转身走向一旁棺盖,李浩紧随其后,与他一起抬过来,合上棺盖。
接着,李浩取来棺材钉子送上。
李青接过,亲自封棺。
再之后,凭一己之力,将棺平稳的放入椁中……
忙完这些,漆黑夜空已然泛青,李青挨个为朱婉清、李浩传渡了股真气,叹道:
“宏儿有灵,定不希望你们沉浸悲伤之中,看开些,想开些,继续……好好生活。”
顿了下,看向朱婉清,道:“别忘了,你答应过他,要代他好好活下去。”
“我知道。”朱婉清落寞点头。
李青叹息,默了许久,道:“我先回去了。”
…
时光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改变,生活依旧继续,日子照旧一天天的过着,清晨,朝阳升起,傍晚,日落西山。
一日又一日,
二十七日之后,抬棺人抬起棺椁,从永青侯府出发,伴随着送葬队伍赶赴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