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终老也好,孤苦一生也罢,我心只有方寸,容了河山,便只能再容一人了。”他目光落到岑旧耳边,“远之,你发带被花枝勾破了。”
说话间,他从袖间掏出一条红色发绳。
在岑旧惊愕的目光下,绕至他身后,换下那条残破的白色发带,用发绳给修士束好头发。
“我和阿离,总要有人被锁于囚笼,也总该有人自由无忧。”程佩云道,“凤栖梧桐,却应当做直上九天的玄鸟,而不是被红尘牵绊的凡俗。”
“阿离,就托付给你了。”
发绳上闪过一丝流光,被岑旧敏锐地捕捉到。
程佩云拍了拍他的肩,背手离去。
直到听不见帝王的脚步声,岑旧这才摸向脑后,只见发绳底端坠着一颗红玉流苏,里面蕴藏着无穷灵力,程佩云指尖的烫意似乎还残留在上面。
是凤凰泪。
凤凰泪(8)
“您为什么……”程佩云抚摸着发绳上的玉石,愕然望向一头白发的程虚怀,语气惊异,“老祖?!”
程虚怀:“收着吧,你会知道怎么做的。”
程佩云纳罕道:“可是凤凰泪不是程家和凤梧宫历代坚守的神器么?”
程佩云:“……”
红衣帝王迟疑地收下了凤凰泪。
“其他神器都是由大妖的神魂炼制,”程虚怀道,“然而凤凰泪却不同。你知道为什么程家多么年以来,只有阿离有了修仙的资质吗?”
程佩云无意识抓紧了手里的发绳:“为什么?”
“天道使然。”程虚怀道,“凤凰泪是当年唯一一只凤凰渡劫形成的眼泪凝结。后来人妖之战后,天道震怒,凤凰为了挽救圣灵,自愿转生,等待救世的契机。然而有失必有得,程家受命在天,因为被凤凰选中,才得以镇守江山和神器,凤梧宫之名也是由此得来。”
“阿离她竟然是凤凰转生么。”程佩云怔然。
青年帝王脸上似乎瞬间滑过了很多情绪,有惊讶,有欣喜,但程虚怀却捕捉到了另一种隐秘的神色。
羡慕。
程虚怀道:“你可知岑远之身边的少年是何跟脚?”
程佩云:“……不知。”
“那是天地最后一条魔龙尸骨所化。”程虚怀缓缓道,“魔龙与凤凰为神魔中两个极端,却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远之。”
“岑远之,是应天命而生的人。”
在台下的帝王身形微僵,像是被点破了某种微妙的修士,他脸上浮现出一种苦涩的神色。
远之,果然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再怎么追赶,已如天堑。
程佩云抿了抿唇:“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老祖,冒昧多问,”年轻君王忽又抬起头,直视着高台上的白发修士,“您先前头发全黑,却在立春时,忽而一夜白头,是否……”
他面上涌现出悲色,不忍说出最后残忍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