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少年与初凝相处多日,直到初凝大病痊愈。
檀氏本也好奇这少年和初凝什么关系,毕竟他待初凝的无微不至,像亲人,更像相熟已久的知己。
可初凝自幼长在侯府,又咬死了他不过是个结识多年的游医。所以少年也没再反驳,但还是让檀氏记住了他当时看向初凝的那双瞬间黯淡的眼。
后来,她没再见过他,甚至都没听初凝再提起过。
过了这么些年,直到今日再见,她才发现曾经的少年已成了高不可攀的暗卫统领,手中掌的是多少人的生杀大权。
檀氏不敢流露出分毫异常,急忙避开视线,心中早已混乱。她手按在安阳侯胸口的血泊中,掌下仍有温热的血往外涌。
湛熙宁根本不理会文真的捕风捉影,往安阳侯嘴里送了颗药丸,抬眼刚好与檀氏目光相撞。
他复杂的神色转瞬即逝,有同情,又有感恩。
可眨眼功夫,他又恢复原本漠不关心的态度,开口:“夫人有话尽快讲,这药也不过能将他性命拖上三刻。”
这话无异于下了生死契,让檀氏心里猛地一撞,丢了期待的空落。
“今日怕是你自作主张取人性命吧?”湛熙宁起身,朝着文真,“我可从未听卫王说要取谁性命。”
文真下手狠绝,今日劫走姜馥迩,她更不觉得应该留下活口,让人抓住把柄日后再来算账。
湛熙宁踩雪向前,丝毫不在意文真接下来会怎么做,仿佛越过文真所站的位置就已和过去泾渭分明。
“还不走,站着干嘛?”湛熙宁侧目瞥了眼文真,语气越发不耐,“还是说你受卫王偏爱,连我的话都可以当做耳旁风?”
文真自是不敢再鸡蛋碰石头。
湛熙宁这个人深不可测,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文真自己也摸不透。
现在她刚刚回来,还没成长到可以与他发生冲突。
若是一意孤行,只怕就像那日在卫鸿哲面前的争吵,惹了他不快不说,还要让卫王将罪责扣在自己脑袋上。
只不过文真不愿放弃自己的原则。
斩草除根是她自小作为暗卫需要遵守的,也是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全的。
“至少多年前我与侯爷有过约定,这些年过去,侯爷信守承诺,我也该感恩才是。谁想到今日突如其来的兵戈相见,倒是我鲁莽了。”
文真笑意绵绵,可那笑中暗含的杀机,姜馥迩一目了然。
湛熙宁不曾再回头,而是下令所有暗卫撤走,带着铁网中的姜馥迩一起,回去复命。
姜馥迩自知无路可退,连一点反抗也没做,可还是用最后一点期待去求得师母的手下留情。
但无论她如何喊如何劝,文真铁了心的走近伤心欲绝的檀氏,蹲下来和她说了几句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