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漆黑的一片,窗边照进来的月光白惨惨的,几乎没什么亮度可言,让人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那道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最开始还有点模糊不清,但很快,那声音变得越来越大,像是在急速接近一般。
突然,江寒声想起来那声音是什么了——
那是一种很小的车轮子碾过凹凸不平的地面时才会发出的声音,“嘎吱嘎吱”的,仿佛随时都要散架了。
而这外面唯一有车轮子的东西是……
运尸车!
外面的走廊上有人正在推运尸车?
江寒声背后的汗毛生理性地都立了起来。
大晚上的,当然不会是哪个任务者闲得无聊在外面推车,所以……
是诡异吗?
“嘎吱嘎吱”的声音越来越响,车轮子滚动的速度很快,几乎只在几息之间,听起来那东西似乎已经来到了江寒声所在宿舍的门前。
但就在江寒声肌肉绷紧之时,车轮滚动的声音突然又消失了,一切都突兀地归于沉寂。
为什么停下了?
江寒声有点躺不下去了,他盯着发白的地面片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楚玉竹和时也似乎没听到声音,都还在睡梦中,他们安静地躺在床上,黑夜中只能看到一个鼓起的轮廓。
若非两人的身体随着呼吸轻微起伏,乍一看去,简直像是两座鼓起的坟包。
江寒声缓缓呼出一口气,轻手轻脚向着门口走去。
刚走到时也的床位旁边,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往下一拉。
江寒声猝不及防,被拉得一个趔趄,向着床上倒去。
他急忙撑起手臂,才没有直愣愣砸在床上发出太大的声响。
“时也?”江寒声压低声音,语气疑惑。
“唔……”时也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右手箍住江寒声的腰向下压了压,“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不困吗?”
轻柔的气息打在江寒声的耳朵上,有些发痒,又好像顺着耳朵的轮廓一直钻到了什么很深的地方,勾起了江寒声胳膊上大片大片的鸡皮疙瘩。
江寒声顿了顿,声音异常干涩:“外面好像有什么声音,我去看看。”
“哪有什么声音?赶紧睡吧。”时也说着,右手猛地收紧,彻底江寒声拉到了床上。
江寒声想要挣扎,却发现时也的力气大得可怕,箍在他后腰上的手仿佛一把铁钳,他用尽力气都没法坐起来。
他又尝试着说了两遍让时也放开他,但时也都没有反应。
江寒声不尴不尬地趴在时也的胸口,鼻尖很快充斥满了一股独特的冷香,冷冽得让人甚至觉得有些许刺鼻。
仿佛冬日的清晨从温暖的房屋中一脚踏入冰天雪地中,从鼻腔到五脏六腑,都被冰雪的冷意冲刷了一番。
最初的感受是不适、难受,但习惯之后,另一种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的身体好像习惯了被冰雪侵蚀的冷冽感,眼皮变得沉重,不知何时彻底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