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瑜摇了摇母亲的手,娇声道:“娘亲……”唐婉言便收回目光,握紧她的手,安慰道:“阿瑜,母亲记着呢。”孟瑜挺胸,一脸得意。柳念絮垂眸,微微一笑,美目流转,娇艳动人。又一次,唐婉言更在意孟瑜,现如今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记着,日后可别喊冤。柳念絮笑容越发乖巧,一如纯真婴孩。唐婉言犹豫片刻,尴尬开口:“母亲,女儿有件事求你。”老太太淡声道:“若还是女婿的差事,你只跟你大哥说就行,我老婆子寡居之人,久居后宅,不懂外头的弯弯绕绕。”唐婉言忙道:“不是,不是你女婿的差事。”“是……”她犹豫一下,小心翼翼看着老太太,“我的阿瑜现十二岁,一般女孩子到这个年纪,都该相看人家了,我……我看上了二嫂家的霖磐,想亲上加亲,母亲觉得……可否成全他们?”柳念絮一顿,默默抬头看着孟瑜,这才明白小姑娘得意个什么劲。竟是因为说动了唐婉言给她提亲,觉得婚事十拿九稳,特意跑来向自己炫耀。柳念絮不知该如何形容,只得摇摇头,轻叹一声。天真的令人羡慕。唐婉言说完话,室内很是寂静了一会儿,只有唐霖磐的声音落在耳边,果敢坚决:“姑母,我不会娶瑜妹妹的。”老太太尚未开口,二太太坐在一侧先冷笑两声,分外不屑地打量着孟瑜。唐婉言脸上挂不住,憋着气问:“二嫂笑什么?”“笑什么?”二太太不可置信地盯着唐婉言,好半晌嗤笑一声,“笑你们渭北侯府痴心妄想,异想天开!”“想和我家霖磐做亲?小姑先看看自己的家世吧。”“我家家世……”“我家夫君官居一品,嫂子我不才位列一品诰命,霖磐是我们的嫡长子。可小姑你家呢,妹夫有爵无职,全靠着吃祖宗产业过日子,还要仰仗我夫君鼻息拿官职,你们两口子拿什么和我家做亲?”“亲上加亲也得门当户对才好!”二太太不屑冷笑一声,“就算不提门户,小姑出门打听打听自己的名声,有哪家好儿郎愿意和你家做亲的,你可别埋汰我们家霖磐了!”女人护犊子时,总是战斗力爆表:“要我说,你家阿瑜还不比念念一根手指贵重,念念有个二品中书侍郎的父亲,更有长公主夸赞,你家阿瑜有什么,就敢腆着脸说这种话!”“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家霖磐就算娶个七品小官的女儿,也绝不会娶阿瑜的!”二太太冷笑着坐下,“怎么就有人不知天高地厚,什么话都敢说呢!”二太太话说的极是难听,几乎将唐婉言母女的脸皮扒下来扔到泥地里践踏,可偏偏字字句句都是事实,唐婉言夫妇憋红一张脸,都不知该从何处反驳。更让唐婉言心惊的是,二嫂辱骂自己,连一向疼爱自己的二哥都没有制止。柳念絮垂眸,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吹了一口,清澈的水映出她一双绝色的眸子,格外冷漠无情。二太太真是个妙人,责骂唐婉言时,还不忘将柳念絮摘出来单独夸几句,生怕得罪这位聪慧绝伦的外甥女。柳念絮摇摇头,抬眸看着孟瑜。孟瑜眼中噙着泪,凄凄惨惨喊:“二舅母……”二太太冷哼一声:“阿瑜小时候看着像个好的,谁曾想小小年纪就对自家表哥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这是好人家的女孩儿该做的事情吗?”“小姑不说关起来管教她,竟然还纵着,多亏今日是在咱们府上,若是教旁人听见,两个丫头竟不用做人了!”二太太语如连珠,一句一句砸下来,唐婉言和孟瑜都脸色惨白,颤颤巍巍几乎站不稳。尤其唐婉言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做出一副不胜娇弱的模样,咬唇对着老太太喊:“母亲……”老太太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断没有祖母插手的道理,我连自己女儿的婚事都做不得主,哪儿有脸面给孙子做主呢?”老太太盯着唐婉言,不悦道:“阿瑜才十二岁,你便匆匆忙忙要给她定亲,念念亦是你亲生的女儿,怎么不见你为她操心呢?”“念念的婚事,有她父亲做主呢。”唐婉言强笑,“母亲,阿瑜是您亲外孙女,求您给她一个恩典吧。”“霖磐是你二哥二嫂的女儿,我不管你是想做亲还是想做仇,都去求你二哥二嫂,不必找我。”老太太站起身,冷淡至极,“念念,我们去花园里摘些菊花,回来泡菊花酒。”柳念絮站起身,扶着老太太的手臂,回头看一眼唐婉言,露出个伤心的表情:“母亲,女儿……女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