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大花闻言脸上一垮,萎靡地摊在车壁上,像朵开水浇了的花似的没精神了。
原定疆头一次见妹妹这样没精打采的模样,诧异道:“你这是怎么了?”
“你顾着你自己吧……”她有气无力道。
原定疆今儿虽说是来领赏的,但他却借酒装憨,使劲了浑身解数逗顺民王开心,还写了首喜庆的诗叫顺民王知道他已非吴下阿蒙。所以他今日不但骗了不少赏赐,连虎营营长一职也拿下了。此时他虎眼发光,笑道:“给楚仪的彩礼大头有了!剩下的我再想想办法,一定没问题的。”
原大花翻着眼睛,颇无诚意地拱了拱手:“恭喜哦……”
第二天直到吃午饭的时候,原大花依旧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原定疆纵然神经再大条,也晓得她有不快之处,遂问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一整天吊着个死人脸,干嘛?嫌我烦?”
原大花看了他一眼,蔫蔫地不说话。
原定疆一时气她什么都不肯说,一时又生气她这般无神的模样,于是也没好气道:“你看你这要死不活的模样,难怪一直嫁不出去。”
他本是随口一说的无心话,往常他也时常这样与原大花斗嘴,可是突然之间,原大花却一摔筷子,嚎道:“你说谁嫁不出去?嫁不出去怎么了?你自己有了老婆就炫耀是吧!”
“你……”原定疆怔住了,“我也没说什么,你怎么这么大火气?”
“啊———————!”原大花突然大声尖叫起来,母老虎发威,原定疆也不得不捂起耳朵来。
“你是不是疯了,你这个夜叉破,死丫头……”原定疆等她叫完,又急又气,“你到底抽哪门子疯啊!”
“我去捕房了!”她狞笑着霍然起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地下武庄和人角斗凑钱,老娘今儿就去端了你的生财之道!再去打断楚家人的腿!让他们敢这般狮子大开口!”
“喂!你给我回来!”原定疆急忙想拉住她,可是哪拉得住,原大花早就一溜烟跑没了影儿了。
虽然操心着哥哥的事儿,自己心里也很不痛快,到底原大花还没忘记恪守自己的本分,她做捕快的第一天就给自己定了位置了,她是柳景元的小弟子,小捕快,小狗腿,最好能鞍前马后地跟着他,可是到捕房这么久,她连柳景元的发丝儿也没见一根!
捕头传话给她道:“柳捕督近来要事缠身,无暇顾及你,你就跟着小宝他们巡街去吧!”
那个小宝叫朱宝贵,是和原大花同一捕房的,看上去有些痴傻,原大花很是看他不上,但是柳景元既然这样说了,她便也只好答应下来。她心想,柳景元之所以看她不上,一定是因为她是尚春来走后门硬塞进来的,尚无功绩。她只要有所建树,一定会让柳景元刮目相看的!
于是原大花热血沸腾,充满了干劲儿,每日殴打流氓,惩戒强人,一时风生水起!
她仅仅如此便也罢了,偏偏每次做好事的同时,都不免殃及池鱼,不是踢翻别人菜摊,就是打伤围观的吃瓜大爷,搞得捕房的投诉多得像是天上下雪花,一时间都给捕头整得发蒙了。
“原大花!”
她才一脚踏进捕房,捕头便适时跳出来气急败坏地叫住她。
“怎么啦!赵捕头,”原大花眼睛一亮,“是不是柳捕督找我!”
“呸!他不找你,我找你!你看看你啊!我让你去巡街,你搞什么破坏呢!这赔偿的钱捕房和衙门不能给你出,你要自己出!”
“赵捕头,你搞错了吧,我去抓人,难免会误伤旁人,但是我都很注意,没有让他们有什么大的损失,何况我自己还受伤了,都没叫捕房给我医药费呢!”她说着,露出胳膊上的抓伤和淤青来。
可惜赵捕头却无动于衷,把单子甩到她面前:“总之,你自己一屁股屎,自己擦,不要影响我的政绩!”
“政绩?”原大花冷笑,“你个糊涂蛋能有什么政绩!”她挑出一张自己认得字的投诉状来,“你看这上面,白菜一筐,竹架一副,这才几文钱,就要我赔一两银子,简直是穷疯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