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汉一愣,不等他回话,原定疆又道:“嗯,你回去就露馅了……不过,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可以去看看。”
慕云汉没有回答,他的心里,在想到那个名为家的地方时,已满是阴霾。
出了通云港的港口区便是热闹的市集,这里的大路极宽阔,路上的人因为族群不同,穿的衣服也是各色各样的。北方皆是大族,故而很少见到这种百花园般的盛况,而更令人惊讶的是,王家带来的坐骑竟然不是马匹,不是驴骡,而是高大的鹿,尤其此时慕云汉将要骑的这匹雄鹿,鹿角犹如巨大的桃枝,张扬地伸展着,气势颇人。而原定疆和柳景元等人将要骑乘的母鹿,则是一身浅浅的素雅花纹,形状完美的头颅骄矜地微昂着,长长的睫毛轻轻一眨便是万种柔情。
原大花简直看呆了眼。
寻香而来
柳景元看她一脸惊奇,主动为她解释道:“这是三江五洲的负鹿,当地人大多选用此作为坐骑。这没什么稀罕的,三江五洲这里,骑马骑鹿都还算常见,你要是见到骑猪骑大狗骑猫熊的,估计要更吃惊。”
“哇!柳管家!你好厉害,连这都知道!”她发自肺腑地称赞。
柳景元浅浅一笑,唇边浮现出一点梨涡来。他把“弱柳扶风”的原大花扶上车,见她还是一脸虚弱像,把自己的荷包递过去道:“里面有话梅,你吃点吧。车帘子就别放了,你多吹吹风,晕船就好了。”
原大花如获至宝,紧紧攥着笑道:“多谢柳管家。”心里却想,这柳景元虽然看上去一脸凶相,其实倒是很细致的一个人。
车行驶起来,原大花索性坐在车尾和他聊天:“我听说慕大哥是三江五洲的高手,他家里应该也是在当地非常有名的武术世家吧?柳管家你消息灵通,和我说说呗?”
柳景元摇摇头:“这是相爷的私事。不过这个问题,也不止你问过,原先还有人特意去打听过,想攀攀门路,可惜三江五洲根本没有慕姓的世家。慕爷的老乡在尚将军的军里,也只是知道他的厉害,不知道他的具体背景。嗯……他家好像在支蚌洲,就是这通云港附近。”
“看来慕大哥真是个秘密颇多的人呢……”原大花喃喃。
“呵,”柳景元眯眼瞅着她,“你很关心相爷啊?”
“我关心他什么了?问问都不行么?”原大花欲盖弥彰地叫起来,自己却臊了起来,缩进车里去了。
一行人被老主事带着先去了路旁的客舍,那里已经准备了一些衣物。这里明显比北方要热许多,街上甚至有的姑娘为了俏丽已经穿了膝裤和精巧的草鞋。原大花换上了薄衫膝裙,这才感到落了些汗,除此之外,旁边还准备了青奴伞,水滴耳坠,花冠一类的小饰物,虽不值钱,却十分精巧。
她心里想到慕云汉的那一点笑意,脸上有点微微发烧,遂含笑选了副水滴耳环,掂了一柄青奴伞做遮阳用。那耳环是琉璃烧成的水滴状,用细细的银线坠着,荡在脸旁甚是清爽好看,偶尔贴到颈上还能带来一丝舒爽,乃是当地姑娘都爱的饰物。青奴伞则是青竹做成,遮阳极好,入手也是带着竹子的丝丝凉意,很消暑。
除此之外,她还迫不及待地解放了脚丫子,换上了露着脚趾的草鞋,她得意的动了动脚趾头,又拿过一个鲜花编的花冠戴在脑袋上,配着她小麦色的皮肤,立刻变成了一个当地库粟族的姑娘。
她这身装束一出来便受到了原定疆的指责:“你你你,你穿得这是什么衣服啊!”
“什么什么衣服,你眼瞎啊,看不到大街上大家都这么穿?”
柳景元抱着剑笑了笑,低声道:“大家闺秀。”
原大花当即绷住要炸裂的心,皮笑肉不笑道:“哥哥教训得是。”
原定疆从未见妹妹如此阴阳怪气过,着实呕得慌,脸上肌肉一抽搐,索性别过脸去了。
慕云汉反而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穿着浅色的飘逸竹青文服,看着更加像个不谙世事的书生了。然而他的表情却没有看上去那般清爽,反而紧蹙着眉头,和老主事在低声说着什么。
众人等了一会儿,他才跨上负鹿道:“走吧,勇叔已经先到了,沁园收拾得差不多了。”
他与原定疆驱鹿在前,便说起方才的事来:“我刚与王家的主事聊过了,王家给了两个线索,一个是支蚌洲的济慈院,是这边一个尼姑庵用香客的钱建的,里面的孤儿时有丢失的情况;另一个便是白岸楼。顺着这条街往西去是香脂河,那里有一百七十多家青楼妓坊,白岸楼是当中数一数二的。那里近来丢了两个雏妓,遍寻不着,还有一个□□侥幸逃脱,但是官府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肯说,我们今天便去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