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邈从不后悔自己走过的每一段路,同样的,他也不允许自己再沉溺于已经排除的错误选项中,踟蹰不前。
“那我先说。”魏邈道,他靠在椅背上,拿起一个塔可,这种墨西哥卷饼里裹着一层撒过黑胡椒的牛肉和生菜,入口带着碳烤的香味,随口问,“为什么要给我安装定位器?”
奥兰德道:“只有一枚。”
魏邈“嗯”了一声,倒并不算意外:“说说看是哪一枚?”
“我没想到您还没有把那个旧行李箱丢掉。”奥兰德笑了一声,“这是我的失误。”
“没办法,你应该也知道,我就爱收集些破烂。”魏邈失笑,“没什么认错态度啊,奥兰德。”
奥兰德闭了闭眼睛,低声道:“您打算让我怎么说?我接受您的一切刑罚。”
“说得太严重了,没必要。”魏邈将那碗燕窝给奥兰德盛了半碗,“为什么要安这个?远程遥控一下,将在内而威仪传乎四海?”
奥兰德盯着那碗燕窝,嘴唇翕动了一下,道:“……我没有想要监视您的意思,只是为了确认。”
魏邈支起下巴,目光不避不闪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确认我是真出差去了?”
“是。”奥兰德低下眼,顿了很久,才道,“我当时确实反对您去出差,提了几次,您应该有印象。”
陈年旧事,再翻出来的时候,就像是被回锅炒了几遍的菜,油腻腻的,让人反胃。
魏邈的眼睛已经全无笑意:“所以后来我就没有出差了,安安分分在家里待着,另外,你那个定位器应该还自带录音功能,还满意您听到的一切吗,先生?”
理论上来说,他是可以告奥兰德的,只要数据恢复,对方算是侵犯研究所的知识产权。
但在荒星勘察时,那些乱七八糟的勘察过程有什么好听的?行外人擦屁股时外放都嫌堵塞交通的东西,也就内部有点儿传阅的价值,魏邈都不知道奥兰德给他行李箱上安一个那玩意儿是要干什么。
能听出来个花吗?
奥兰德低下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一个绷紧的下巴,栗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不发一语。
魏邈过了一会儿,收敛了些气息,逐渐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咄咄逼人。
……他不应该是这个态度。
简直是莫名其妙的无名火起。
那枚定位器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那一段时间,是他最想要拉进彼此距离的时候,那会儿奥兰德的态度也有所松动,明面上很是蜜里调油了一段时间。
现在回过头来告诉他,他心中的伴侣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全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
有一瞬间,魏邈觉得之前的自己特别可笑。
他弯了一下眼睛。
下一秒,奥兰德直接站起身,手指解开衬衫的扣子,兀自要跪下去,魏邈一把拽过他的胳膊:“差不多得了。”
也是这个时候,魏邈才发现奥兰德的手腕在微微发抖。
他愣了一下。
那是一种很细微的颤抖,如果不是他的手放上去,几乎感受不到,魏邈一瞬间只闪过一个念头。
……不至于吧?
才刚a了几句,连嘲讽都没用啊。
——早知道游戏的帧率和灵敏度调低点儿了。
他在心里开完玩笑,很轻地叹了口气,拢下眼,走到奥兰德的位置前,手触碰到对方的额头:“好了,说句话可以吗?”
离得近了,他才看到对方的眼眶已经红了一片。
魏邈过了一会儿,才问:“哭什么,是我给你装了定位器吗?”
“雄主。”奥兰德的嗓音有些沙哑,“……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