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抿了抿唇,提笔写就。
王萼取过看了,唇角微微上扬,很是满意。
裴昭冷笑道:“还有一样是什么?遗书?”
王萼转过头,摇曳的灯影照出他的蔑意:“别说这种话,某和有些人不一样,又不是滥杀的人。”他从袖中取出一张迭好的信,“把它誊一遍。”t
那是一封带着檄文性质的绝交书。
言辞狠厉刺骨,虽辱骂的不是她,但读完后,裴昭还是紧紧咬住了唇。
若是崔珩收到了这封信……只盼着方郎中在他身边。
“写不了。”她摇了摇头。
王萼笑了笑,也没再勉强:“不写这个,便写遗书。自己选吧。给裴二小姐一柱香的时间。”说着,竟真的点了一支香,插在香炉里。
“你这么恨他,为何不自己寄过去,偏要装成我的口吻来说。”裴昭看着字里行间溢出来的恨意,冷笑道,“王萼,你怕他,不敢针对他,于是绑了我。王萼,我从未想过你是这样欺软怕硬、下作的人。”
王萼毫无怒意,只平淡地注视着手中的匕首:“这是晋王在赤罗国缴获的,陛下向他要时都没给,如今在裴二小姐的手里。——若是某来写,哪有你写得打击大。”
裴昭沉默不语。
风浪颠簸,剩下的半炷香陡然断裂,火星子落在潮湿的木板上,瞬时灭了,唯余粘腻的灰烬。
“再给一次机会。”王萼迟疑了一会,又点了一支香,“若是这支香结束,裴二小姐还不动笔。某只好杀掉裴二小姐,再把你和这把匕首一起寄过去了。”
裴昭想了一会,开始誊抄。
幸好王萼并不知双生蛊的事情。若是知道,估计不会再费口舌。
抄了一半,王萼忽然把信纸夺过,唇角溢出冷笑:“某记得,裴二小姐誊东西的时候,不会在每列的最后一格留白。裴二小姐,别耍小心思。”
裴昭攥住笔杆的指节顿时泛白。
“你不是王萼。”
诀别
裴昭凝神端详他。
可这张脸明明白白就是王萼的脸。只是肤色并不苍白。
“王萼不会知道我誊抄的习惯。你究竟是谁。”
王萼淡笑:“知道的,只是裴二小姐忘记了。赶紧誊吧。某的耐心真的不多。”
裴昭只好重新誊了一遍。
王萼细看后,将它收入一枚信封中。接着,门外跑进了一个人,尽管那人低着头,但裴昭还是认了出来。
“银灯!”
银灯没有答她,取过信封后,便匆匆地跑了出去。
看来眼前的的确是王萼。
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裴昭感受着起伏的波浪,问道:“走水路,不像是要回京。你是想去江南道?”
王萼嘴角溢出笑意:“裴二小姐写第一封信的时候,就在字里行间暗示他往江南道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