缂金丝的鞋面恰好抵在屋檐阴影的交界线上,可他如何都迈不出那步。
好似那腔情谊是见不得人的,只要敢暴露于金光下,即刻无处遁形,只消得灰飞烟灭。
他转而怨恨起她。
是,第一面时他是高高在上了些,可随着后事发展,难道她感受不到他的改变?
为什么不肯再主动向他走一步?
“陛下,赵太傅请见。”
他压下心烦意乱,冷静道:“宣。”
待到事毕,竟至烈阳落幕之时。
见桥哭丧着脸:“陛下又未用午膳,只用几块糕点应对,若是郡主娘娘知晓了,定要担心。”
可巧谢四爷前来秉事,一听便皱着一双剑眉:“陛下莫怪臣僭越,伤了脾胃可是了不得的。”
面对这个舅舅,景光帝软了几分厉色:“多谢四舅关心。”
见谢四爷三言两语说完,一副急不可耐归家之情,景光帝难的流露笑意:“可是舅母嘱咐,怎么舅舅这般急切回府?”
谢四爷爽朗一笑:“今日宝丫头侍疾,臣早些回去,一家人热热闹闹一道用膳。”
想到这个外甥尚且孑然一身,他总是怜惜一些:“莫怪舅舅啰嗦。”
他苦口婆心劝道:“同陛下年龄相仿的寻常男子,哪个不是有妻有子。中宫悬而未决,朝廷政务离不开陛下,那内务庶务也要陛下过问。”
“偏生唯一的嫔妃尚且有孕,陛下身边没个知冷暖的人。臣托大,做长辈的,总是希望陛下过得舒心些。”
邵闻璟抬眼望去,便见谢四爷目中的关切。
他心底的磐石骤然轰塌,嘴唇颤抖几下,含在心间的恳请险些脱口而出。
舅舅可否愿意做主,把梁宝知送进宫来?
可他还是道:“缘分天注定,急不得。”
心底的妄念畸形而丑陋,他如何敢摆到视己如亲子的四舅面前。
君王继续扮演着守礼懂事的好外甥,亲自将舅舅送至阶梯前。
“若是无事,陛下不若一道回侯府?”谢四爷忽而开口。
景光帝难得不知所措。
谢四爷道:“郡主娘娘大好,已然能认人,心中自是惦记陛下。”
外祖母。梁宝知。
他没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嘴上客气着,心都要飞去。
谢四爷直率:“陛下欢喜时总爱弓指蹭鼻尖。”
不等邵闻璟干巴巴掩饰,谢四爷自大笑而拾阶而下:“臣在宫门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