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看见衣裳,满脸惊喜,“沈姑娘,你可真是巧手!有了这件衣裳,我也好长长脸了。昨日那几个婆子还来寻我的晦气,说我服侍王妃,什么也捞不着!”
她说话口无遮拦,似乎也意识到不妥,噤了声,瞥了下沈荠的脸色,见她仍是微笑,这才放下心来。
沈荠道,“您可是府里的老人,小辈们见到您还不是毕恭毕敬的?这件衣裳您满意就好,还指望您多介绍几桩生意给我呢。”
张嬷嬷抚了抚新衣的料子,“想必宫里的事你也听说了,现在生意好不好做,还得听上面的意思。要是上面不许,我这一双老嘴说的天花乱坠,也是不行啊。”
说到此处,她又看了眼沈荠,“快到年节,等这桩事一了,你的衣裳还不是千金难求啊?”
沈荠会意,“若真有那一天,民女定多为嬷嬷留上几件,供您仔细挑选。”
接而又问,“民女愚笨,不知道上头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上头的意思,无非就是王爷的意思。不过咱们底下人就连王爷脚下的泥都沾不到,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衣裳,少听多做,那肯定错不了。”
沈荠故作不解,“不瞒嬷嬷说,那日王妃吩咐民女的活计,竟是做丧服,这个活思来想去,还是得听听您的意思。”
刘嬷嬷大惊,这个沈荠竟是个傻的,就算是丧服,也轮不到她个民间女子做,何况摄政王妃尚且在世呢!
“哎呦,沈姑娘,您就当没听见这话,您可不知道,王妃本就是心病引起的风寒,根本不妨事。今儿一早,王爷就把王妃挪去了正院,请了御医照料,你瞅瞅,这不是时来运转?这个时候你把丧服送王府里来,就是冲撞了主子,就是往刀口子上撞,不是作死是什么?”
沈荠一听这话,顺势就要给刘嬷嬷跪下,被她一搀,腿又软了几分。
“若不是问了嬷嬷,误打误撞真做了丧服,民女定是被株连九族,多谢嬷嬷搭救之恩。”
心里却在暗暗盘算:
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这叶亭贞到底对苏芷云是什么心思?太子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
昨夜落了雪,银装素裹,树枝子挂了些冰棱,恰似霜枝凌雪,赛几分冰清玉洁。
微朦时分,雪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马蹄声渐起,逐渐湮没在摄政王府门前。
宫里请叶亭贞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倒是没看见叶亭贞上了谁的轿辇。
叶亭贞坐在内厅的正中,换了一身浅云色刺绣官袍,下方坐着太傅苏直和丞相郑宣致,还有随从的几人。桌上放着上好的碧螺春,茶香袅袅,沁到了肺里,驱了几分寒意。
苏太傅说了好一阵话,见叶亭贞似是走神,便轻咳一声,“不知老夫所言,王爷有何赐教?”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好歹也算得上叶亭贞明面上的岳父,也是当今贵妃娘娘的生父,竟如此怠慢他。
现在朝野上下,朝臣分为两派,一是即刻立幼帝,幼帝已有五岁,初显伶俐可爱。二是继续由叶亭贞摄政,另选宗室子弟为储君。
不论是哪种,都是叶亭贞占尽了便宜。
传闻这叶亭贞出身微寒,十四岁仍是一介布衣。能到这摄政王之位,全凭一身血性摸爬滚打之此。腹中不仅有乾坤,又有些出神入化的好计谋。此人好学,不光洗去先前市井之气,还多了几分名门望族的矜贵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