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笑弯了眼:“好嘞。”
……他知道厉鬼没有人心,其实他们无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偶尔能有这种时刻,方休已经很满足了。
……逗逗顺眼的人类多开心,谁说流浪猫一定想跟人回家?
帮白双影戴好纸花,方休跨出棺桶,看向面前的祠堂——理论上的最后一座祠堂,南边祠堂。
祠堂门扉敞开,但是门内极其昏暗。
一个高瘦身影站在祠堂正中,双手捧着截红蜡烛,那是祠堂唯一的光源。
火光照亮了那张似人非人的脸。大白脸眼缝上弯,口缝下弯,几乎弯成半圆。
那是福老儿。
它站在祠堂正中,像在迎接众人。明明他们临走前,它还坐在戏台前听戏。
福老儿挡住了大部分烛光。祠堂对联在它身后,只有开头两个字隐约能分辨——
【可怜■■■■■】
【飞升■■■■■】
烛光之外的部分全部浸入黑暗,他们根本看不清祠堂内还有什么。四爷熟练地拿出铜葫芦,这回葫芦口直直对着祠堂反方向,就差张嘴尖叫祠堂大凶。
“操。”四爷简单明了地总结,目光转向成松云的方向。
“你……我操!!!”
山混子跟着转过头,眉毛挑得高高的。
只见成松云左边腋下多了根手臂,她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站着,两条畸形的新腿探出裤腰。
她脖颈上的新脑袋彻底凸出,约莫一个苹果大小,五官头发一应俱全。
看到四爷和山混子的反应,成松云傻了,她求助地望向方休。
不是说白双影擅长隐藏,她绝不会暴露吗?
方休没回应她的视线。他扶住受伤的胳膊,摆出一副震惊又害怕的样子,连连退后好几步。
又在骗人,成松云了然。她抿抿嘴,埋下头去,终究没吭声。
“就你了,你赶紧去。”四爷嘶嘶抽气,“操操操,好他妈晦气。”
山混子绕着成松云走了圈:“我倒是一直注意着,这妹子没做啥特别的事。要不留着她问问,让方小兄弟先进?”
“不!”成松云下意识出口,“我去就我去,要是方休出事,我什么都不会说!”
说完她又看向方休。方休没阻止她,他只是嘴角动了动,似乎对她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
方休说,会保证自己活下来。
其实成松云不太信这句话。但只要方休活着找到“厄”,其他人都能得救,她被利用也情愿。
三人目送中,成松云走入祠堂。她后脚刚进门槛,门再次嘭地关上。
看到身体畸形的成松云,福老儿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遭阴气翻滚,气温急速下降。
成松云缩起脖子,飞快打量四周。
祠堂两边桌子彻底空了,上面堆了许多纸张。墙壁上也贴满白纸,写着密密麻麻的倒福字。那副对联就在眼前,她终于看清了完整的字句。
【可怜弃儿如敝履】
【飞升仙家着青襟】
确认完状况,成松云转身就逃。
祠堂内阴风大作,满墙纸张被吹得猎猎作响。福老儿手中蜡烛火焰转青,它全身关节喀喀抽动,一张脸眼缝下弯口缝上弯,做出一副哀相。
“福倒(dǎo)了。”福老儿寒声重复,像是在诅咒。
“福倒了,福倒了,福——倒——了——”
可是直到成松云离开,它什么都没做,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成松云的背影。
就像在畏惧着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