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伦夫人抱了抱希尔维娅,她很喜欢这位优雅端庄的公主,认为她具有理想化的贵族品质:“亲爱的殿下,您还好吗?”
“德国的冬天有点冷。”希尔维娅笑道,“不过我喜欢下雪天。外面的森林和湖泊都很美丽。”
“您听上去还像个想出去打雪仗的小孩子呢,殿下。”霍伦夫人笑道,“不过我建议您不要去,会着凉的。”
她和希尔维娅走到大厅中,一棵小小的圣诞树立在那里,苍翠的树枝上还是空空的。
霍伦夫人转身对她带来的几位女仆点了点头,她们立刻低身行礼,忙碌了起来。虽然没有客人,也没有别的主人,但霍伦夫人还是要给希尔维娅一个美丽的圣诞节——这是海因里希特别叮嘱过的。
“请您休息一会儿吧,殿下。”霍伦夫人骄傲地道:“我保证,这里很快就会被安排好的,您晚饭想吃什么?”
“我没有特别想吃的。准备一点姜饼和热红酒如何?”希尔维娅问,“毕竟晚上,我们还要出去望午夜弥撒。艾玛说这里教堂的圣歌很好听。”
霍伦夫人奇怪地看着她:“可我听说,您让您的司机圣诞节不必来上班?”
“我可以开车的。”希尔维娅说,“何况教堂并不远。关于司机的事情,我还需要您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我让费里科思回去了——我不喜欢他身上老带着烟味。”
“这可太冒险了,殿下,我不能同意。”霍伦夫人说,“司机的事情我会留意的,但是您今晚就别去教堂了,好吗?”她没有对司机的事情发表任何意见——她认为,这些工作人员的去留,本就是因主人的喜好而定的。
作为秘密的无神论者,希尔维娅当然不介意取消一次去教堂的活动。7
“我答应你,夫人。”希尔维娅笑道,“那么我去练琴了。”
“您请,殿下。”霍伦夫人向她躬身行礼,便转身去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奥尔加·契诃夫娃和克里斯蒂娜·索德鲍姆都是纳粹时代着名的德国女演员,奥尔加·契诃夫娃是沙皇俄国出身,和契诃夫有点亲戚关系。但近期的解密文献发现她其实是苏联间谍。克里斯蒂娜·索德鲍姆则经常出演符合纳粹价值观的完美德国女性。
1919年德国废除君主制度之后,头衔可以在名字之中使用。所以舒伦堡说女主的名字里有“公主”头衔。而他们叫海因里希“祖·夏彦-威廷根施坦因亲王”。
◎请允许我吻您的手吧,殿下。◎
正值圣诞节的快乐时间,希尔维娅选了施特劳斯家族的圆舞曲作为练习曲目,那些音符飘荡在屋子中,渲染出轻快的气氛。楼下来来往往女仆们的脚步也不由得轻快起来,好像是在奔赴舞会。
艾玛和希尔维娅最为熟悉,又处于圣诞节的气氛里,一整天都处于兴奋活泼的状态里,好几次错过霍伦夫人的命令。霍伦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只得端着红茶跑上楼避难。
希尔维娅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但是她的乐章正在最后一段,就没有理她。等到她结束乐章,艾玛已经端着托盘,在她的身边站了一会儿。
希尔维娅看了她僵硬的面容一眼:“被霍伦夫人骂了?”
“是的,殿下。”艾玛知道她从来不在钢琴附近吃吃喝喝,忙向一边的沙发走去,撒娇一般地抱怨道,“霍伦夫人太严格了。”
希尔维娅瞥了她一眼,笑道:“怎么,后悔来和我一起过圣诞节了?”
“怎么会?!”艾玛跳了起来,“要是在家里,我母亲念叨得只会更厉害!‘艾玛,把碗洗了!’‘艾玛,把蛋糕端上来!’我宁愿在这里待着呢,殿下。就是,就是。”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这里的圣诞节,也太冷清了点。对吗?”希尔维娅笑道。
希尔维娅理解艾玛,她很年少,还处于对于“上流社会”有美好幻想的时代,她憋了整整一个冬天想看看“贵族”的排场,期待幻想中的衣香鬓影,灯红酒绿。结果只等来了一个冷冷清清的圣诞节。
“殿下,您别这样说。”艾玛道,“我知道您也很难过。”
希尔维娅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还没有说话。下面就传来霍伦夫人的摇铃声——晚饭前的更衣铃。希尔维娅觉得自己都快半个世纪没听过这声音了。只有她和艾玛在的时间,她从来不在意这些贵族的繁文缛节。这是贵族们用来优雅地浪费时间的方式。而她总是忙碌于证明自己脑海里的假设。
艾玛却兴奋起来:“殿下,您换一件礼服吧?就穿最近给您送来的那一件好不好?我给您编一个新发式,我之前在报上看到的。您今晚一定光彩夺目!”
希尔维娅自己都没想起来那是哪一件。她的伯母特别喜欢给她寄那些裙子和绸缎。她的母亲自打她留在德国之后,也热衷于托她认得的熟人给她送点衣服,好像她在德国就会像个没衣服穿的小可怜似的。
“我没看出有什么必要”希尔维娅看到艾玛兴奋的眼神,终于还是屈服了一下:“好吧,请你帮我拿过来,艾玛。”
那是一件午夜蓝的礼服,一字肩的收腰上衣,前襟上用金线绣着槲寄生叶子花纹,宽大的裙摆垂坠到地面,点缀着珍珠,旋身时能转出一片星河一样的涟漪。
“这好像是莱拉伯母给我寄的。”如此华丽又奢华的风格,是她那位有着正式的“威廷根施坦因王妃”头衔的伯母最爱的。
“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它迷住了,殿下。可惜,这是只有您这样身高的人穿的。”艾玛小心翼翼地摸着天鹅绒的裙边,柔软的手感让她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