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德·舒伦堡伯爵陷入了沉思。
冯·哈塞尔却开口:“光荣孤立是他们上个世纪的政策了,现在的英国还有什么资格这样做?他们已经不再是那个维多利亚时代的帝国了。”
希尔维娅点了点头:“所以为了维护他们摇摇欲坠的帝国余晖,他们更不会想让欧洲出现和平的局面啊。甚至,我怀疑丘吉尔会鼓动罗斯福,在结束对纳粹的战争之后,继续向东,和苏联开战。”
“您把丘吉尔描述成了一个战争狂人,希尔维娅。”冯·哈塞尔摇了摇头,“我不相信。”
冯·德·舒伦堡站了起来:“哈塞尔,希尔维娅是正确的。英国要保留他们老大帝国的荣光,比起强大自身,更容易的就是搅乱整个世界!苏联人很强大,但和我们的战争已经让他们精疲力尽了。美国还没有经受过太惨痛的战争,松散的联邦制能不能经受住考验还是未知数一旦苏联和美国两败俱伤,英国就依旧能保有自己的地位,这样做确实最符合英国的利益。”
“和丘吉尔本人的利益。”希尔维娅补充道,“战时领导人的身份可以获得无上的荣光,却不能在战后为人民凭空变出牛奶和面包。他总不会希望人民很快想起张伯伦,或者工党的艾德礼。”
冯·哈塞尔点了点头,他看着希尔维娅:“您的兄长没和我提起过您有这样的才能,这是让人惊讶的才能——您不愧是古斯塔夫亲王最得意的女儿。如果”他飞快地打断话头,他总觉得希尔维娅应该到外交界发挥才华,但那里现在大多是希特勒的应声虫们。
他转了个话头:“如果您的兄长没有请求我们。啊,您知道他从不轻易提要求,所以,我们都答应了他。他请求他所有的朋友们,保护您远离这些残酷复杂战争事务。如果不是这样,我应该更早听到这一番精妙话语的。”
“海因里希是最好的哥哥。”提到海因里希的时候希尔维娅笑得非常灿烂,但她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笑容一收,紧张了起来,“糟糕,我也想起来,他让我不要公开发表这种意见,两位尊敬的先生能答应我不要告诉别人吗?”
“我保证海因里希不会知道的。”冯·德·舒伦堡伯爵端起他的咖啡杯,“毕竟我的年纪已经大了,我相信下午茶结束之前我们就会忘掉这些,对吧?”
冯·哈塞尔也端起咖啡杯,于是希尔维娅举起茶杯与他们相碰,像个小小的秘密仪式。
敲门而入的女仆恰巧目睹了这个奇怪的仪式,但她没有多嘴:“玛丽·瓦西契科夫公主和罗玛莉·舍恩贝格小姐来了。”
“啊,客人们来了。”冯·德·舒伦堡伯爵对希尔维娅道,“看来我们的下午茶时间要结束了,希尔维娅,您要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用晚饭吗?”
“恐怕不行。”希尔维娅看了一眼表,“我和我的司机约好了。”
冯·哈塞尔和冯·德·舒伦堡伯爵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冯·德·舒伦堡伯爵点了点头:“那么,我和哈塞尔送您出去吧。”
他们走下二楼,正遇上罗玛莉和玛丽,希尔维娅和她们热情地拥抱,而后和她们依依不舍地挥别。
“唉,每次都不能欢聚真是让人难过。如果我是希尔维娅,在这种监视之下,我早就疯了。”希尔维娅听到罗玛莉抱怨的话语,那些话很快被玛丽制止了。显然,这是非常过分和危险的话语。
希尔维娅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等来她的司机费里科思。那个男人身上还带着浓厚的烟酒气,意得志满,应该是过了一个不错的下午,他为希尔维娅打开车门,差点踉跄了一步:“请您上车吧,威廷根施坦因公主殿下。”
“如果我是您的话,费里科思。”希尔维娅微微皱了眉,“我就不会在之后还有工作的下午喝这么多酒。”
费里科思打了个酒嗝:“请您别担心,我的车技非常好——”
“这是为了您和我的安全着想。”希尔维娅放冷了声音,她把后半句“您不要忘记了,党卫军全国领袖希姆莱把过量饮酒视为堕落的表现。”给咽了下去。
她换了个说法:“这是一个建议。费里科思,我一直很信任您,因为我的哥哥信任您。但和您不一样,我的哥哥很愿意听取我的建议。”
“好的好的,年轻的公主。”费里科思看起来确实有些醉了。他满不在乎地发动了方向盘。车子驶过柏林的大街,好在一路路况极佳,没有遇见什么突发状况。
太阳逐渐沉下去了,柏林的冬天天黑得很早,希尔维娅开着窗,看着窗外的落日景象。费里科思开得不快,她甚至能看清街上每个人的表情。
“等一下!费里科思,停一下!”
希尔维娅一瞬间以为自己走了眼,她飞快地叫了停。
费里科思不明所以地停下车,开口正要抱怨什么。
希尔维娅已经打开了车门:“啊,您在这里,那太巧了。”
鲍里金先生,或者说,施季里茨,自然地坐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我们提过希尔维娅的父亲古斯塔夫亲王是外交官。不过她关于英国外交政策的论述其实是来自政治喜剧《是,大臣》,我个人认为这句话总结得挺神的。
文中提到的英国前任首相张伯伦(就是搞绥靖政策那位)是财政大臣出身,他的财政搞得还不错,而丘吉尔则没有干过任何类似的职务,事实上他战后立刻就飞速被英国人民投下了台。
文中说到丘吉尔鼓动美国继续打的事情是我之前在史料里看到的,但没有多方核实过。但众所周知,冷战开始于丘吉尔的《铁幕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