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翠呜呜咽咽抹眼泪:“我想回乡看望我老子娘。”秋红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在小厨房灶上还藏了十两银子呢!再也拿不到了。”夏和易也是一肚子辛酸苦辣,丧气往地上一坐:“我还没嫁人呢,白辛苦这么久了!”太平岁月里没留心,死到临头了细细品尝,才发觉生活的苦有那么多。夏和易太难过了,帕子都被眼泪泡湿了,越想越气,“前儿泡的绿茶居然没放枸杞!”于是主仆三人抱头嚎啕大哭,哭得越来越没谱,连将来墓碑上要刻什么字都计划好了。夏和易不计形象地嚎哑了嗓子,就听见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小了,三个人相视一瞧,狐疑又警觉地听着动静。“夏二姑娘,”有人来敲车窗,“安全了,您出来罢。”就这样?打完了?那么气势汹汹一大拨人呢!夏和易半信半疑地揭开车帘往外看,车外果真一片宁静祥和,一轮弯月静静挂在夜空,侍卫们整顿的整顿、喂马的喂马,除了空气中仍然飘着的浓浓血腥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夏和易表情空泛地钻回车里。春翠秋红各自出去看了一回,回来的反应倒是很一致:“姑娘,我是不是疯了?”所以武宁王府的战力果然不容小觑。横竖没死就是喜事儿,没死就能继续折腾。夏和易很快就对着车板若有所思道:“我觉得武宁王不是个好选择了。”春翠茫然地抹掉残余的眼泪:“为什么呀?王爷多英武神勇啊。”夏和易郑重地摇摇头,她看问题的方式永远不同凡响:“你们想啊,瞧着是有府军护卫,前头的藩旗那么招摇呢,真有那么蠢非要飞蛾扑火的山贼吗?而且后来府军山贼联手结阵那么快,保不齐是被武宁王辜负过的旧部呢?光是一个大半夜的功夫,就有两拨人来寻仇了。明明是个闲散王爷,这得是多招人恨啊?”春翠秋红面面相觑。话这么说也没错,以后要是夜夜都来这么一两场生离死别,就算心承受得住,嗓子也嚎得受不了。夏和易果断地一拍大腿,“这么的,我现在去叩谢王爷的救命之恩,然后我们立即改道南下,去找威武将军家五爷。”春翠悚然道:“您不怕欺君了?”秋红担忧道:“公爷和夫人不同意,您到时候预备怎么办?”“万一五爷和我郎情妾意,都生米煮成熟饭了,旁人还有什么办法!”夏和易挥着湿透的帕子,笑得微妙,“横竖咱们伙同镖师唱戏的经验已是万全的了,将来到五爷的驻地附近再唱一次,都不费功夫的。”在跟夏和易的几次交锋中,赵崇湛已经长了长足的教训,在男女之事上,就不能给她好脸,不给她设足了九九八十一难,她大概又要顶着她那颗瓜瓤脑袋费心琢磨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了。因此眼下他正在刻意晾着她。才刚保全了她的性命,料想她总得有几分感恩之心吧?于是正端坐在马车中,擎等着她来谢恩。等啊等,结果就等来听墙角的侍卫一字一句的复述,字字诛心。赵崇湛一口血噎在嗓子眼,勃然大怒,一拍方几,“去,把她给我绑过来!”◎胡搅蛮缠◎托胡猴敞开嚎的那一大嗓子,所有人都知道这辆车上坐的是泾国公府上的二姑娘了。像绑牲畜一样将一位千金万金的公府小姐绑起来,不太妥当,也着实有点下不去手,不过遵令是首要的,两个侍卫大刀阔斧地一把掀开车帘,拱手道一声“得罪”,托着一条绸布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将夏和易双手松松反捆在身后,要往赵崇湛的马车上“请”。事出突然,春翠和秋红先是吓愣住,反应过来之后一窝蜂扑上来拦人,“做什么绑我们姑娘!大胆莽夫,你们知道我们姑娘是什么来头?”但力量悬殊,这哪能是拦得住的,侍卫们握着麻绳熟练一绕,两个丫鬟就被背靠背捆在了一起。夏和易也急了,并拢的两条胳膊上下左右乱舞,挣扎着想以身护住人,“你们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啊。”侍卫回想起主子爷“一定要凶神恶煞”的指示,为难地酝酿酝酿情绪,对三个弱不经风的小姑娘龇起了牙花儿,冷冷笑道:“二姑娘,小的们也是奉命办事,还请二姑娘自个儿走罢,省得兄弟们粗手粗脚地动起手来,伤了您的体面,到时大家都难办。”夏和易稳了稳惶乱的心神,见他们又要上手拿捏两个丫鬟,忙制止道:“您别伤害她们,我跟您走。”侍卫果然立刻收了手,抬臂一指路,“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