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是,是呀。是呀。”
花猪才不信,哭丧着脸跳进了猪窝,将头深深埋进稻草堆里,任烟归怎麽安慰都不听。
从窗户忽然飞来一只拖鞋,正中烟归头顶,随之而来的是一通臭骂:“柳烟归!大晚上不睡觉又来嚯嚯我家猪了,我管你找到什麽破帽子破鞋子,灾星就是灾星,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一样的令人厌恶!求你快滚吧,你不想活了我们还想活呢!”
骂我就骂我,骂狗做什麽……
既然狗都被骂了,我就当你在指桑骂槐了,其实你原本想骂的是狗对吧。
烟归这样安慰自己,拨开那鞋子,磨磨蹭蹭起身,又觉得不能白来一趟。遂鬼鬼祟祟溜进每一家,在家禽旁边留了一张字条:“柳烟归到此一游。嘻嘻~”
等明日他们醒来,发现家禽还都活得好好的,定会欣然接受自己不是灾星这个事实。
然而很不幸的是,成见根深蒂固,哪怕烟归身体力行以实践证明了自己不会再害人害畜生们,人们对她还是抱有深深敌意。
烟归放弃了,彻底将自己封闭在暮雪村内。除了镇上的刘铁生为了追求她,特意在村里建了个小房子,美其名曰,近水楼台先得月。
真是笑死。柳烟归是一滩谁都能踩进地里的烂泥,哪里是什麽皎皎明月,也没有人和铁生抢的。
人们对她避之不及。你看,最后铁生也还不是迫于压力,将她舍弃了。
后来,遇到了阿夕。
阿夕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冷静沉着,对所有事都看得淡然,也不在乎烟归是灾星。他温柔包容,能够忍受烟归的絮絮叨叨,也会记下她说的每一句话……
他很好,好到烟归自惭形秽,好到她想要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给他。
可柳烟归一无所有,她能给的只有一颗真心。真心,应当是最值钱的东西了吧。
烟归时常会想,是什麽时候喜欢上阿夕的呢?
她很清楚地知道那绝不是因为认为阿夕不会t受自己厄运影响,绝不是因为认为阿夕适合自己。
靠近他时的每一次心悸,都是迟来的少女心事。如南山晚来钟声,声声敲击的不是古旧铜钟,而是她封闭已久的心房。
也许从阿夕挡在她的面前,遮住她的双耳,替她掩去恶言恶语,替她遮去世间风雪起始,一切早已注定。
此后不过是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以至于烟归后来恨透了他,分明是他让她生出了希望,却再次被他残忍打碎。
真心,是最不值钱的了。
烟归立在乌篷船船头,风雪加身,满面尘霜,她将那只自己戴了许多年最为宝贵的长命锁取下来递给梦师。
那长命锁上的文字她已完全读不懂了,她原来曾想过,这应当是她父母留给她的吧,希望她一生平安顺遂,安乐无忧。
可是光有长命锁有什麽用呢?她想要的,是有人告诉她:“烟归,你很好,你是个值得被爱的姑娘。”她想要的是长长久久的陪伴,永不离弃的爱。她想要的不过一颗最纯粹的真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