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棉花从口子里掉了一些到地上,被人踩了几脚。季野木讷地看着眼前所有人忙忙碌碌的,他在急救室门口站了几分钟才回过神来,周围对着他们叽叽喳喳的看热闹人群也散了开去。他把手里的玩偶和画板都塞进了背包里,段梦依旧抱着双臂瞪着他。这双眼睛看得他头重脚轻的,他没法再靠近渭爷,只要他试图往抢救室门口走动一步,段梦就会像个疯子一样向他扑过来。他只好假装走了,最后干巴巴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等渭爷的消息。夏末的风,却吹出了冰凉的效果。太阳炙烤着他半边的脸,他也没觉得有多滚烫。他的灵魂好像短暂地从他身上溜走,飘荡在了空中,他完完全全成为一个无法思考的空壳。如果,抢救没有成功,渭爷因为他的到来而……他计划了那么多天的见面,本该是他达成了自我的目标,的结尾稍稍加了一小段w你也不爱我楚风扬在黄浦江畔的一个公园里找到了季野。他陪了周放一天,好在是自己喜欢的摄影展,所以没有过多地表现不耐烦。但是周放实在是缠人的厉害,好多次他想要安静地在馆内慢慢走着欣赏,周放就和抽了风一样贴上来,抱着他的手臂不撒手。周放还和田赫不一样,田赫是知道没戏了就会退避三舍,但周放跟块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楚风扬不给回应,他反而更来劲了,楚风扬知道周放这是在试探他可以容忍的底线。楚风扬累了一天,心想今天回家住吧,但是家里没有灯光,季野的房门开着,里面也没有人。他有点奇怪,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平常这个时候季野要么是在自己的房间休息,要么趴在茶台旁边写作业。
不过现在季野考完了试,不在家里倒也正常,说不定和同学们出去玩了。楚风扬给季野发了条信息,问他在哪里,就进浴室洗了澡,出来后却依旧没有得到季野的回复,他才觉得不对劲。以前只要他发消息给季野,就基本上在十分钟以内必会得到回答,就算他回一个嗯或者一个好的,季野也会回复表情包,好像一定要当对话的终结人,但是这次他跟消失了一样。楚风扬擦着头发,先是不慌不忙给季野拨了一个电话,没有人接,又打过去一个,依旧是忙音,他开始有点急了。他慌忙地穿上衣服,头发也顾不上吹干,拿上车钥匙就要出门找季野。下楼途中还问了薛原、钟忆雪、秦颜等人,得到的都是今天没有见过季野的回复。“这傻子,怎么一声不吭地就玩失踪啊?”楚风扬开着车在大街上找着,但这样找无异于大海里捞针,上海那么大,季野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里。他花了两个小时,把季野可能去的地方、还有家周边的商场和餐馆找了个遍,但是都一无所获。找到后来头昏眼花的,甚至认错了好几个背影,几次他以为见到季野了,冲上去一拉,发现认错人了。他从便利店买了一瓶冰水,一口气喝了,胸口的凉意让他稍微冷静下来了一点。他思考着季野的行李衣物都还在,应该不是有预谋的“离家出走”,但是突然的失踪无疑更加恐怖。手机里暂时还没有人告诉他最新的消息,他看着没有变化的界面干着急,想着还是去报个警吧,接着在公园逛着的他突然见到远处椅子上安静坐着的季野。他又惊又气地叫了一声季野,跑了过去。“楚大哥?”季野看清了黑暗中逼近的人影,张口发现自己声带哑了,出来的声音都自带黏腻,“你怎么在这里?”“你还好意思问?你这傻子怎么不回我消息啊,我真的要被你吓成心肌梗塞了……”楚风扬边骂边站在了离他几米远的地方,也不选择走上来,就这么看着他,“你搞什么突然消失啊?”“对不起。”季野坐着不安,干脆站了起来,想要给楚风扬鞠躬道歉,没想到楚风扬一把上前搂住了他,问他:“你干什么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楚风扬的衣领材质刺激着他的鼻头,他忍了一天,经历了那么多也没有哭,在这时候突然就想哭了。一定是晚风太温柔了,他眼角留下的泪都浸湿了楚风扬的衣服,他说:“我去见了我渭爷。”楚风扬大概是感受到了衣服的湿润,他放柔了语调说:“你怎么不跟我说?”“你不是今天有事情吗……我昨天问过你了。”季野断断续续说着。楚风扬垂下了眼睛,看到季野坐着的地方扔了好多空的塑料啤酒瓶,他问:“这些都是你喝的?所以发生了什么?”难得见到季野喝成这幅样子,站都站不稳,季野的酒量一直都比他好很多,现在却只能依靠他的力量支撑着。季野发出细小的哼声,没有回答楚风扬的问题,大概是酒精的影响都上来了,他的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我是个累赘。”他吐着酒气非常缓慢地说,“从一出生就是,没有人爱我,也没有人需要我。”“你在说什么?”楚风扬更紧地架住了季野,怕他从怀里掉下去。“阿妈不爱我,阿爸也是,渭爷也是,没有一个人会选择去爱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一个杂种。”季野也用尽全力抱着楚风扬,但是嘴里却说着埋怨的话,他说,“你也是,你也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