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禄阁回来,珈蓝去了趟落山别院。
昙无谶近来苦心专研佛法,连吃饭都是弟子昙曜送入房中。珈蓝来的时候安长锦不在,她便直接溜去了昙无谶所住的庭院。
从姑臧城来的和尚,到底是沾了些中原气息,若不是那长相是外番人,珈蓝到真觉得他是个中原和尚。珈蓝到门外,便看到昙无谶莲花坐在案上看经书,桌边一碗清茶。
那茶香味道清新淡雅,入口更是绵长。珈蓝记得这茶是他从姑臧城带来的,味道倒是和鄯善的截然不同。
鄯善因地处沙漠地带,终年干燥,所以产出的是以罗布麻为原料晾造加工而成的麻茶,味道苦涩,回味中带着一丝酸涩。与从中原那边商贩带过来的味道截然不同。
见昙无谶看得认真,珈蓝不好打扰,便站在门口打量他。
她是喜欢看昙无谶的,尤其是他念经诵佛的时候,身上那股子劲,真是如置身事外般的佛陀。
记起前段日子他们在化兴寺时,每至夜里,昙无谶都在房间里念经。珈蓝就坐着陪他,房间里荧荧烛光,他的身影在窗户上投下一个斜长孤寂的影子。
梵音喃喃飘出,回荡在空旷的夜中。
珈蓝那时便想,他这样的人,是否也会为一人而心动呢。都说和尚不能婚娶,可珈蓝偏偏朝他靠近,她想,会不会有这样一个例外。
习字
昙无谶抬头见珈蓝站在门口,有些意外。
“公主来了怎么也不叫人通知一声,倒是贫僧怠慢了。”他说着起身相迎,珈蓝看着他笑。
“来看看法师,顺便谢谢法师的膏药。”
鄯善人性格开朗大方,又不拘泥于细节,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要公主无碍便好。那药贫僧瞧放着也是放着,那日听闻殿下说公主伤势又重了,所以便请殿下带进宫里的。”
珈蓝目光打量了一番案上的经卷所提到的情爱,随后自顾自的坐下了。
“法师四处游历,苦修佛法多年,不知对情爱有何认为?”
“情爱?”他恍惚于珈蓝会提到这个问题,这些年,他散布佛法,想用佛法的慈悲来教导众生脱离苦难,更重要的是让他们如何对待自己与他人。若是谈起经书中提到的情爱,他虽苦修多年,却也只得经卷上所授。
他盘着手中的佛珠,喃喃地念出这两个字:“佛陀说,一切皆空,万物皆空。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其苦的根源是情爱。若能灭绝情爱,便能得涅槃,从此脱离六道,进入永恒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