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上绣着碧绿竹叶纹样,常人只当是精美的花样子,但这对于程克青来说,却是深入骨髓的纹路。
三枚竹叶,青翠欲滴,叶尖向下,锋利如剑,即是三剑山庄的象征。
可在她的印象之中,叶纹多适用于衣裳,并无此类丝帕,她捻起帕子细细一瞧,应该是用什么外衫的一块布料缝制而成。
难道三剑山庄除了她,还有什么存活下来的人莫非这人是赵玉珠腹中孩子的父亲
窗外“笃笃”敲击的声音不断。
程克青将帕子藏于袖中,将窗户探出一条细缝,一只雪白圆滚的鸽子用喙敲击着窗棱,白鸽见了云娘子变得十分活泼,摇头晃脑张着翅膀走来走去。
程克青做鸟叫吱吱两声,鸽子也吱吱吱几声回应。
她见四下无人,轻车熟路从白鸽爪子上取下一只细细的竹管,鸽子用翅膀蹭了蹭她的手,展翅隐入归元堂的屋檐下去了。
竹管内有一张纸笺,写着:
十月过后终现行,装聋作哑雪前耻。
里屋传来赵玉珠呕吐的声音,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药味,那一层层珠帘玉幕好似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赵玉珠笼了个严严实实。
装聋作哑自然简单,她有一百种方式可以全身而退,可之后呢?赵玉珠怎么办?
程克青叹了口气,将纸笺收好。
“恶心得很么?”程克青掀起珠帘帷幔,将适才用过的香囊递给玉珠,“里面的香料都是我调配过的,可以暂时压一压。”
玉珠攥紧香囊,泪水沿着眼角流淌下来,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娘子,我该怎么办。
程克青决定换个方向劝解,“他很好么?好得你可以至父母和自己不顾?”
“赵郎是个好人,”玉珠哽咽着,“我”
程克青打断她的话,“他若是正人君子,难道不知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如今你陷入这般艰难境地,他倒隐身了?”
她亮出一方丝帕,“只留下了这么个物件,就能让你心甘情愿受苦?”
“你平白拿别人东西做什么?”玉珠一个倾身,劈手夺下帕子,“这是赵郎留下来的,我洗干净后还未来得及给他。”
看来和自己预料的七七八八,果真是赵玉珠的情郎,若真是三剑山庄的弟子做了这等腌臜事,她一定严惩不贷。
“待会我请令尊令慈进来,别担心,我帮你说情。”看着玉珠面无血色,眼眶发青,原本是如花似玉前程似锦,如今却只能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床榻上一心寻死,程克青心生怜惜,“人这一生,关关难过关关过,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许是听多了大道理,玉珠神情冷漠,不为动容,“事不关己,娘子当然说得轻巧,置身事外,自然可以做得理中客。”
程克青倒也不生气,她笑道:“我有个朋友,她出了趟远门回来发现全家被杀了灭口,她去讨个说法,被仇家吊穿了琵琶骨打了个半死,你说惨不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