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时间不早,周围几人也不再与叶秋城打趣。丘昱泉给他吃了药,嘱咐他晚上好好休息,就离开了。夏书言自顾自在床旁边打了张地铺,一言未发,全部收拾好,就顺手关掉了灯。没过多久,叶秋城便听到身旁传来熟悉的呼吸声。折腾了一番,吃下去的药似乎起了作用。叶秋城感觉伤口的疼痛有所缓解,昏沉的脑袋也清晰了许多。他没想过,自己竟以这种方式见到了少年时的夏书言,见到了他长大的地方。交往的四年间,叶秋城问过夏书言一次,问他能不能带自己回老家看看。他至今还记得,夏书言当时罕见地情绪低沉了好几天,最后才告诉他,如果可以,不想再回到百熙。那时他们还在热恋期,叶秋城根本舍不得夏书言难过,回老家的事就此揭过。他总以为夏书言哪天想通了,打算敞开心扉,自然会坦诚以待。可他等到二人分手,等到2019年的夏书言从世界上消失,都没等到一个缘由。20年后发生的意外,他没指望从20年前找到答案。况且,叶秋城明白,在少年夏书言的心里,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如今给对方添了不少麻烦不说,还要鸠占鹊巢,睡人家的床,他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接下来,不能再麻烦刚才帮过自己的好心人了。翌日清晨,夏书言被丘昱泉的开门的声音吵醒。他茫然睁开眼,发现旁边空无一人,被褥叠得整齐,床单没有褶皱。他探出手,贴在床上,没有传来丝毫热度。就好像那个奇怪的人从未出现过。丘昱泉无奈地怔了片刻,嘱咐夏书言,让他别再多想,专心学习,便离开了。夏书言独自坐在空荡的房间里,盯着墙上的时钟,纹丝不动。距离早自习还剩十分钟时,他才缓缓起身。一低头,他刚好看到桌上有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谢谢你,钱我回头还”,落款三个字,叶秋城,一笔一画,字迹规整,像b-1999-没有下次九月的百熙市秋高气爽,虽然早晚已经降温,但午后的日光仍像探照灯一样,即便在千里之外,也散发着灼人的热度。夏书言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巨大的窗户没有窗帘的遮挡,将课桌彻底暴露在白花花的亮光中。他下意识向后靠,躲进阴影里,从远处眯着眼,扫过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字母。今天是他月考最后一门科目,英语,下午两点开考,时间为三个钟头。无比煎熬的三个钟头。夏书言今年上高三,他觉得自己成绩还过得去。考试时状态好一点,能够得到自己理想的大学;差一点,上个重本也没问题。只有英语,一直是他攻克不来的弱项,就算发挥再超常,考120多分也顶天了。他不喜欢背书,不喜欢记那些麻烦的规则,不喜欢ove之后接和on是完全不同的意思,更不喜欢although和but不能出现在一个句子中。就算老师建议他们捧着四六级的红宝书背单词,他背了一个月,还停留在abandon。对他来说,学英语的唯一动力大概只有班主任。他的班主任恰好教英语,平日对他照顾有加,不止关心他学习,还关心他生活。就算一次也好,他希望能考出个130以上的好成绩,也算回报对方。可惜,这次恐怕又要事与愿违。昨晚他本打算巩固老师上课讲的知识点,然后再做一套黄冈密卷,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彻底打破了他的计划。他搞不懂自己怎么招了个从医院逃出来的神经病。那人说话莫名其妙,颠三倒四,提出不合理的要求不说,还突然晕倒了,害自己折腾到很晚,连觉都睡不踏实。那个叶秋城,横看竖看,除了长得好看,简直一无是处。夏书言正烦躁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嗡嗡声。他聚精会神一听,糟了,原来广播里已经开始放听力,第一段材料中的两个人已经讲了好几句话。他匆忙扫过卷子,划了几个选项中的重点词,然后在空白的位置记录对话中的关键信息。可是,对话中ary和john本来约饭约得好好地,突然插入了个alex,一直在问东问西,听得他颇为恼火。这个alex怎么回事?时间都告诉你了,怎么还在问日期?甚至还要问年份?有什么好问的,脑袋被磕了吗?本来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到头来他只是想蹭ary和john的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