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作为音乐老师,家里却连一件乐器都没有,唯一给整间老房子增添了几分艺术气息的布置,只有挂在墙上的寥寥相框。
她不由自主地走近了剥落的墙皮。
透明的相框中,已经泛黄的旧照片被小心翼翼地抚得十分平整,一看就是被人精心保存下来的模样。
那是一张单人照。
与钟意长得七分相似的女人,手捧一束盛开的鲜花,对着镜头弯起唇角,眉眼温柔。
笑容淡淡的,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满脸都是发自真心的快乐。
背景是照相馆幕布垂下的灰。
钟意又看了一眼,转过身开门下楼。
时间刚过八点四十。
黑色凌志靠在老城区外的马路边缘,驾驶座上的陆风行黑眸微阖,切换着车载广播。
车内扬起第一个音符的时候,街角处转出了那个高挑的身影。保暖短靴踏过水泥地面,一下子闪进了价格优惠的面包店。那些面包通常意味着廉价、油腻,奶油在口腔是化不开的,苦涩地沾着握手楼潮湿的霉味。陆风行眨了眨眼。
副驾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手提袋,现烤可颂隔着牛皮纸,发出诱人的黄油香气。
陆风行的目光追随着钟意,她很快就出了面包店,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从街边一掠而过,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扫了一眼外观低调的腕表,搭在方向盘上的修长指尖滑动,拨通电话。
有点按捺不住。
“早上好,陆哥!”扬声筒里飞出元气满满的年轻女声。
喉结微动,男人的视线还看着前方,低沉的声音富于磁性:“我到巷子口了。你收拾好东西了么?”
“给你带了早餐,很快就好。”她那边堆满杂乱的人声,万分吵嚷。
“我已经买了。”陆风行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头,“这边有点乱,不太好停车。”
“马上就来啦。”钟意似乎从店主手里接过了什么东西,电话里一阵脚步起落,高挑身影转过长街,重新出现在男人的视线中,“陆哥你在哪里?”
陆风行轻轻挑起唇角。
街角传来短促的鸣笛声。
钟意提着小纸袋,走快几步赶到凌志光滑的车盖前,隔着挡风玻璃,抬手和陆风行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