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崔将军不会辜负本宫的信任。”马车在一处路口停下。湘兰领了命下车,前去联络武卫。魏瑾宜让车夫掉转方向,驱着马车抵达京郊一座别苑。书房内,一个男子坐在案前打盹,缎面衣裳穿在他身上别别扭扭,极不合身。屋外一阵脚步声响起,他醒过来,一瘸一拐挪到门边,看着魏瑾宜独自一人踏进小院。“姑娘,你若真是我亲妹,就该放我回去当跑堂,如果荣华富贵的代价是被关在这,那不要也罢。”几个月前某个普通的夜晚,张立冬刚走出香满楼,就被套了麻袋,重见光明之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这座别苑,还有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说自己是她兄长。当时他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魏瑾宜看一眼张立冬,进了书房,给自己倒一杯水,“外边战乱,南苍军不知何时会打进晸京,你在这是最安全的。待战事一过,你想当跑堂便去,我不会拦你。”张立冬顿了顿,“那你让我看这么多书,不是想让我继承家业?”“继承家业倒成烦恼了?”魏瑾宜笑了一声,“我放那么多书在这里,只是供你消遣,你要是不想看,那便不看。”“我什么都不懂,再大家业也要败在我手上的。”“说得也是。”这话倒让魏瑾宜想起魏临,要是他有自知之明,大巍也不至于让南苍讨着好。“若是不让你继承家业,只是供你吃穿呢?”“那听起来不错。”张立冬满意了,忽然又想起一事,“这么久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原该姓甚,姑娘为何一直不肯透露?”魏瑾宜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到时你便知道了。”两日后,硫磺抵达鸣城。如今两边都在打仗,各州城关口查得严,崔小宛原想派几个兵士伪装成平民百姓去取货,哪知刚到鸣城门口便遇到排查。他们在旁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如果是青壮年男子,便会严查,若是女子,便比着戎马图对一对,看是不是崔小宛,不是便放进城了。“这好办,我去。”温如月盼着这批材料好久了,恨不得亲自去接回来。崔小宛当即反对,“太危险。”“那就让灵嫣小桃一起。”温如月望向这两人,见她们都点了头,才又回来劝崔小宛,“你还当我们是从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丫鬟?跟着王妃习武那么多天,白练啦?”小桃在旁附和,“我们还有梅花袖箭,人手一把。将军放心,我都记着呢,遇到危险,不管打不打得过,能跑就跑,跑不过回头给他来一箭,保管人追不上来。”崔小宛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那让樊宝珠跟你们一起。”“就这么定了。”温如月和聂灵嫣隔空击了个掌。崔小宛面无表情看着她们,“你们这表现搞得好像我把你们关起来,限制了你们的自由一样。”聂灵嫣上前冲她脑门吧唧来了一口,“哪有,我知道你是爱我们的。”崔小宛嫌弃地拿袖子擦擦额头,睨她一眼,“要走快走,肉麻死了。”温如月四人驱着辆马车出了霜州,稍微绕了点远路,避开巍军驻扎地。到了鸣城,守城兵掀开帘子看了看,见里边都是弱不禁风的小娘子,也没多做怀疑。马车进了城,径直往义庄去。巍军与青牛寨交战,多得是战死的兵士,尸体拖回来放在义庄,有的家比较近,便通知家人过来把遗体带走,剩下的便统一由丧葬师到城外挖个坑就地掩埋了。鸣城义庄就一个丧葬师,是长公主的人。这会儿已过了午时,义庄阴凉,没其他人来。温如月四人进去后,就见丧葬师坐在桌前,拿着一本册子翻了几页,看了看她们。“叫什么名字?”樊宝珠站在最前头,听到问题直接应了,“樊宝珠。”丧葬师翻了几页,突然反应过来,“我问的是遗体名字。”樊宝珠是个女名,亏他翻了那么久,眼睛都看花了。“有暗号。”温如月站出来,开口道:“刘奶奶找牛奶奶买榴莲牛奶。”小桃听罢有些咋舌,“还有这么奇怪的暗号?”丧葬师当即会意,指了指正中的一口棺材,“你们要的东西在那。”几人过去,推开棺材一看,里边躺着一个面如白纸的巍军兵士,脸上身上都是伤,肚子还扎着一截刀片。聂灵嫣皱了眉,扭头望向丧葬师,“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不是来接尸体的。”“你们要的东西在棺材下的夹层,总不能明晃晃运出去。”丧葬师来到几人身旁,将兵士的衣摆往里扫了扫,露出棺材边上一道细缝,又摸索着按了一下棺材内壁某个凸起的地方,一道铁片从缝里弹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