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夜,他便要把这座山,掀一掀。“众卿,随我入宫面圣!”“遵命!”以李蔚光为首的东宫一派,齐齐应声。待朱承安掀帘入内,容语立即跳上车辕,欲牵缰策马,这时许鹤仪抬手夺去她手中的缰绳,眸宇湛湛,“卿言,我来。”短短四字,道尽无限情义。容语抬目,与面前的高峻男子相视。他眼底似有一股正气,荡涤一切奸邪。许鹤仪是谁?当朝首辅嫡长子,五皇子未来的大舅子,谁敢动他?由他驾车,最是稳当。“好。”容语将缰绳递给他,钻入舆车内。舆车缓缓被策动,侍卫护送李蔚光与朱承安往皇宫疾行。子时刚过,天际昏暗无光,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而王桓单人一骑,扬起他手中的青龙偃月刀,鹤立在城门下,“本将在此,接应次辅王晖与一众老臣。”今夜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那是属于李蔚光与朱承安的硬仗。王桓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目送舆车远去,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一定要赢啊。舆车内,容语问随车而来的小内使,“可有笔墨?”小内使立即在内侧紫檀小柜里捧来笔墨纸砚,替她摊开研磨,容语当即提笔写下寥寥数句,卷好装入一信封,掀帘唤来一侍卫,“将这封手书,送给佥都御史谢堰谢大人。”朱承安乏累得靠在小塌歇息,听到容语这话,掀开眼皮,“卿言此举何意?”容语扬眸,眉间的神色冷肃又张扬,“今夜成败就在谢堰。”夤夜,四面八方的风从丹樨卷来,吹得廊庑下的灯盏飒飒作响。奉天殿侧殿灯火通明。一个时辰内,该来的不该来的,齐齐涌在殿内。人头泱泱,偏偏又静谧如厮。仿佛是冰面下被冻住的暗流。直到王桓护送王晖并杨庆和一行,磕磕碰碰来到殿前,几位老臣风尘仆仆,脸颊挂了彩,谁也不愿意去换官服,而是骂骂咧咧跪在奉天殿前痛哭。那哭声被夜风裹挟,从侧殿窗棂缝里窜了进来,仿佛是抽筋一般鞭打着皇帝的神经。他捂着生疼的额,连连摆手,“快些,让他们进来。”他嗓音充滞着被吵醒的沙哑和不耐。刘承恩亲自跨出殿外,瞅见杨庆和与王晖等人,发冠凌乱,胸前的补子溅满了血渍,心如下了油锅似的,急急上前搀扶,“我的大人们,竟是受了这等苦楚,快些随咱家入内避风。”杨庆和等礼部官员与翰林院的老臣,平日最是擅长嘴上功夫,七手八脚相互搀着,一道闯入殿内,望见皇帝,老泪纵横,先是无比委屈哭了一场。皇帝被他们哭得脑仁疼,拍着御案,“别哭了,有话就说!”杨庆和忙收住哭声,一五一十控诉道,“郊祀结束,臣等随殿下回程,还未上马,忽然林子里窜出一伙流寇,一股脑子冲着殿下射箭,将仪仗冲得四分五散说是流寇,可老臣瞧着他们训练有素,脚步轻快,怕是有人蓄谋,说来羽林卫也该是禁卫中的佼佼者,偏偏自从丁毅将军执掌后,战力连个流寇都比不上”杨庆和冷飕飕的视线扫向一旁满脸血污的丁毅。丁毅倒是认得痛快,哭丧着脸跪了下来,“陛下,是臣无能,臣没能保护好四殿下,请陛下责罚。”无论怎么狡辩,羽林卫失职是事实,他不会蠢到这个时候再惹皇帝动怒。上回琼林宴,杭贵妃设计将荣安撤换成丁毅,很难让人不相信丁毅不是受五皇子指使。皇帝自然怒不可赦,抓起手边的一面砚台,便朝丁毅砸了去,丁毅不仅不躲,反而愣是将额头上前一送,让皇帝砸了个正着,登时被砸得头破血流。容语瞥见丁毅这般举止,暗暗冷笑,不得不说这个丁毅算是聪明,很懂得如何迎合皇帝。以为演一下戏便交代过去了吗,当然不行。王晖立即站出拱手道,“臣恳求陛下立即派锦衣卫去郊外捉拿流寇,此外,臣之所以落后殿下一段时辰回宫,实则是逮住了几名流寇,如今人已交去了都察院,正由巡按御史许鹤仪审问。”王晖让朱承安与侍卫换了衣服,躲开流寇袭击后,做了两件事,其一让随行的心腹无论如何逮着几名流寇,保留证人,其二保住几位老臣,有了这些老臣,金殿之上便可获得更多的支持。皇帝沉吟片刻,“一个时辰前刘承恩禀报了朕,朕已令陆珣前往城郊抓人。”王晖面色冷峻再道,“此外,臣数度派人前往皇城求援,可不知怎么回事,今夜当值的官员均被二殿下控制在府中”说到此处,王晖寒芒扫向二皇子朱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