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微的一惊,茅塞顿开道,“难怪你提出这法子,父皇满口认下”说到此处,他笑了笑,“若论揣摩父皇心意,无人能出清晏之右,那依你之见,许松枝该如何?”谢堰沉吟道,“这些年陛下扶持五殿下打压四殿下,惯得五殿下不知自己是谁,五殿下想要许松枝,咱们就给他,您想想,五殿下舅父乃左都督,岳父又是当朝首辅,陛下该怎么看他?五殿下权势极盛时,便是殿下您被立为东宫太子之日。”二皇子眼底沉下的光缓缓亮起。老四娶李家女会惹父皇生厌,老五结党成群更惹父皇忌惮,而这个时候,帝王急于扶持新的势力来平衡局面,最好的办法,便是立他这个皇长子为东宫太子。二皇子想明白这些,狠狠拍了一下谢堰的肩,“汝乃吾之张良!”“清晏,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容语久久凝望评审的雅间,清风拂过珠帘,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刻钟过去了,始终无人出来主持局面。最后一局原是联诗,对不上者便出局,最后留下的那位为魁首。眼下这五人中,有两人是朱承安的人,再加上她暗中保驾护航,几乎是万无一失。柳云显然想临时变卦,试图扭转乾坤。“留下的五位姑娘论才艺都是上乘,等闲分不出胜负,眼下午时已到,不宜再折腾,正好,咱家这里有安国寺住持开光的签筒,此签历经数朝,十分灵验,这里头有一支凤签,一支银签,婚姻自有天定,五位姑娘谁能成为皇家妇,由天意来定。”容语听到这里,抿唇一笑,她早就琢磨,单凭比试,难保不出意外,五皇子又如何确保得偿所愿呢,定有后招,不成想他们的后招是抽签。那所谓的签筒,必有玄机。杨庆和岂能没看出柳云的诡计,他眉峰一扬,拂袖道,“今日本便是才艺比试,自然得让姑娘们尽情尽兴地展示才华,联诗是陛下许了的,柳提督若想变卦,还请去宫里请旨。”二人争论不休之际,谢堰掀帘而入,和风拂过他玄色的袍角,他眸光沉湛,自有一股不动如山的气质,他朝杨庆和与柳云拱了拱手,“两位大人不必烦忧,在下这里有一法子,既能彰显天意,也能展示才华,定让诸位心服口服。”午时阳光炽烈,风团席卷一股闷热裹了进来。小厮连忙将各处雅间的珠帘给掀开,屏风也悉数移去,热闹的厅堂霎时空旷许多,宽台正中的光景也一览无余。没了遮挡,女眷们稍稍收敛姿态,就着锦杌端庄地望着宽台,只等着瞧这谢探花要如何出题。谢堰褪去一身绯红的官袍,身着玄色长衫,越发显出几分清贵来。他示意小厮搬上一副棋盘,棋盘竖立,大约三尺来高,上头布满黑色棋子,棋盘上沟壑交错,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谢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他一贯冷肃的眉眼罕见缀着几分笑,“这是前段时日在下自恩师李太傅处,学的一博戏,这一百颗棋子里有二十颗梅花棋”谢堰信手拂动棋局,将那满面的黑子全部翻过来,二十颗梅花棋赫赫在目。“抽到梅花棋者,便可留下,否则便出局。”众人一阵唏嘘。谢堰立在棋盘旁,他再次拂动棋面,梅花棋全部自动覆过去,只见所有棋子仿佛列阵一般,铿铿锵锵地来回滚动。他一面拨棋,一面扫了五人一眼,“谁先来?”五位姑娘神色各异,个个面露踟蹰。容语凝神盯着那面黑色棋盘,眼神不敢挪开一刻,黑棋滚动翻转,来来回回,就像是战场列阵的兵士,谢堰的手未停下来,阵面便未定下。她心里盘算着,这哪里是凭运气,这明显是个太极八卦阵。这个谢堰,又来搅局!何艳艳明显没了先前的自信,她不安地看了一眼棋局,又忐忑地往北侧评审席望,见柳云朝她缓缓摇了摇头,何艳艳便知她不必第一个上去,她往后退了退,挨到了许松枝,许松枝一双杏眼暗暗往谢堰瞥,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有些晦暗。唯独李思怡与容语一般,全神贯注注视着棋局。周如沁见大家都不肯迈步,她强撑着笑了笑,“我来吧。”谢堰颔首,往后一退,棋子整整齐齐停了下来。容语眸眼一定,灼灼盯着棋盘。生门已关,这是个死局。周如沁来到棋盘前,望着黑漆一片的棋局,翻滚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成败在此一举。随手捏了一颗最近的棋子,翻开一看,是黑棋。心陡然一凉。胸口如涨潮一般涌上一股极致的失落,旋即也被尘埃落定后的释然给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