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滚。”我冷冷看着他,“我不想看见你。”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无措,手紧紧捏着行李箱的手柄,一动不动。
我不再看他,转身走进公寓,关上门。
我站在洗手台前用冰水一下一下泼着脸,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渐渐浮现另一张相似的脸。
单纯无辜,清澈干净。
齐柏朗。
你凭什么。
我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她接通了,那边有些喧闹。
小朗?
“恩。您那边在忙么?”
恩,新年party,john为我办的,现在这里才刚刚是下午,晚上我们还要出去狂欢,你不是昨天刚刚打过电话,怎么今天又打?
“您知道父亲的另外一个孩子么?”
齐柏朗?他怎么了?哈,该不会那个老头子想把家产都给他吧?儿子,你可要多长几个心眼,那老头子拼命了大半辈子,他手里的油水可不是你能想出来的。
“我没想要他的钱?”
那你想要我的?电话里那头的声音忽然高了一度,但是好像马上发现了自己的语气,又柔了几分,我在国外移民开销是很大的,你也知道,我现在没什么工作,基本上都是啃自己的老底。
“对不起,妈,我很没用。”
怎么会呢儿子。电话那头叹息一声,你很听话的,现在我和那个老头子都不在你身边,你要自己照顾自己。
“恩,我知道。”
好了,我还有事,有空飞过来看我,就这样,拜。
电话那头只剩嘟嘟嘟的声音。
母亲,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祝你幸福。
我坐在沙发上发呆,窗外很亮,我看过去,原来又下雪了。
迟疑了一下,还是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放下听筒,又拿起,拨了他在上海的家的电话,昨天刚刚和他通过话,他不是说齐柏朗回家过年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我总觉得,有什么好像不对。
电话通了,没有人接。
我放下电话,坐在沙发上沉默。
齐柏朗,你来干什么?
第一次见他,是在一家咖啡厅。父亲生日,他却没有回家吃饭。母亲坐在餐桌前若无其事地把蛋糕切开,和我分吃。我推说不饿,自己出门,我知道那个时候让母亲一个人待着或许对她好些。
就在楼下,我家楼下,咖啡厅里热气氤氲,落地窗透明,父亲坐在米灰色的软皮沙发上,桌上放着一个淡黄色的cheese蛋糕。深紫色桌布,浅灰色的餐巾纸,三杯热气蒸腾的咖啡。那天也下了雪。我只是静静看着,看着他们笑着切了蛋糕。那个少年托着脸,指着蛋糕。父亲把带巧克力标牌的那一块分给他。他接过来,笑得很开心。
那张笑脸,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过了七年。
他不再是那个孩子的样子,已经成了一个高挑的青年,我居然没有认出他。
那天庄非骑着单车经过我,又折回来,手肘碰我的肩膀,笑,嘿,这么冷,干嘛站在这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