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终于对这柄现捏的命剑感到满意。他凝指轻拂剑身,目光闪闪,似有水光。
“老朋友,别来无恙啊!那日折你,是不想让你杀我;今日重拾,亦不愿让他杀我。这次又要劳烦你咯!”
言罢他将少师交于右手,朝玄衣青年跃去。
十招后,玄衣青年轻轻“咦”了下。
数十招后,玄衣青年面露不解。
待得百余招后,玄衣青年不禁脱口而出:
“你这是什么剑法,居然有这么多招?啊!这也算剑招?”他捂着被踢中的手腕,仓皇后退怒道:“你究竟还有多少招没使?”
李莲花抬手按了按额角的汗,微笑道:“这就记不住了?还有千千万万招呢。这是我自创的随心剑法,新鲜出炉,还热乎着呢!”
话音刚落,只见他剑光如龙,化为残影,向宗明玄当胸刺去。这一剑毫无花俏,凭空伸手直刺,只要稍稍练过剑的人,都不会使用如此不成体统的招式,偏偏李莲花使来疾如闪电、快若子弹,宗明玄从未见过如此剑招,急切中旋身遁闪,不料身形刚动,后心一凉,少师剑已刺破衣衫,悬停于背心要害。
“果然直刺只是虚招,后发而至的点剑才是杀招!好一个随心剑法!是我败了!”他浑身一震,颓然坐倒在地。
“宗明玄,你为何败了?”
“技不如人,何必多言。”
“并非如此,你剑技已甄化境,我无从破解,只能另辟蹊径。只因你食古不化,因循拘泥,该决不决,当断不断,最后被人所惑,选了附身凡人这条无道之路,以致你剑心不稳,即便看破了我的虚招,也不相信自己的心,选了自认为安全的遁闪,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宗明玄面若死灰:”李莲花,你动手吧,杀了我,你就可以出去了。”
“我不杀你,你一定还有其他的方法让我离开,对吧。”
“你不是要除恶务尽?何故留我残魂?”
“这一来么,蝰蛇和彤儿干的那些勾当委实与你无关。二来么,你虽有罪,罪不至死。蝰蛇诱进剑域来的那些人,你也并未取他们性命。三来么,你早有悔意。这三重境,不正由你的悔意幻化而来吗?
我曾说过,每一个真心悔过之人,都值得拥有第二次机会。你过目不忘、天资绝佳,只是心性尚缺磨砺。如此天赋若能用在正途,假以时日,定可得悟大道。”
李莲花缓缓收剑。宗明玄抬眼望去,绝对剑域里层云渐散,李莲花整个人站在日头里,身上无一不暖。
只见他手中少师化作一团明亮光晕,缓缓浮起,轻落眉心,尽数沁入。李莲花似有所感,嘴边绽开了笑意,俏皮挑眉道:
“在下一介凡人,倘若如此轻率又不负责任地扼杀了剑仙大人,这大二区的漫天神佛,只怕各个都要来找我算账的呀!”
佛寺内院中,夕阳斜下,云层渐厚。顾希宵摔了手机,司凤见他眼神狂乱,元神隐现崩裂之相,悄悄在身后掏出了判官笔,正想动手时,只听天边一声雷鸣,半空骤然裂开一道豁口,往地上吐了两个人后,又凭空消失。
李莲花捂着左肋爬起,吸着气对身旁一个通体半透明的人形道:“我说这位剑仙大人,转场能不能提前知会下?我这点骨头再给你摔下去就没了啊!”
半透明的青年神情倨傲,抱剑凉凉道:“你道心已成,怎能如此不禁摔?这般做作成何体统?”
李莲花皱着眉眼有气无力道:“喂老兄,这和道不道心的有关系吗!我哪里做作了?和你动手前就只剩半血,刚肋骨又被你撞断,啊,疼死我了,你是不是还想杀我啊?”
“我确想要你的命……”
宗明玄话没说完,突觉劲风扑面,一簇金光疾如雷电怒射他面门。他连忙闪避,凌空一支判官笔又杀到,直取要害。他拔剑攻向来人胸腹逼他回护,对方非但不退,反而出招更急,他暗叫不妙,好容易变招格开,只觉那人笔上灵力澎湃汹涌,还招招都是两败俱伤不要命的打法。
判官笔已十分难缠,第二枚金光即刻又来。这次s级法器角度更加刁钻,袭得正是他不得不护的后心,而判官笔正不要命地急攻他正面要害,缠得他根本无暇他顾。两者配合实在太过默契,宗明玄心中大骇,他虽有护身之道,但此刻形势太绝,今日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旋即五色炫光暴起,将判官笔攻势尽数封住,同时又有一股柔和剑意挑落了背后那枚金币。
“司凤,顾科,别伤他!这位蓬莱剑仙,并非刚才的蝰蛇宿主!”李莲花出声叫道。
“可他刚才还说要杀你!”司凤额间金纹不退,判官笔直指半透明青年。
宗明玄面若败絮,他本自诩剑术无双,谁知短短半日内,在剑域内败给李莲花不提,才出剑域又被一人一妖前后夹击险成重伤,而李莲花只用一招便出手帮他化解。实战之下胜负分明,当下再也顾不得面上那点傲娇,只惨笑道:
“我先前确想要他的命,但已然败了,得他相饶才可不死,此生又有何面目再与他动手!”
李莲花却蹙眉道:“不至于不至于,剑道之旅绵长不尽,等你有了新的感悟,在下欢迎你随时……”
“死莲花!你给我过来!”
伴着一声轻喝,宗明玄惊讶地看着李莲花立时闭口,收了仞魂入怀,乖乖向人走去。
那人一把抓过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直探气海。李莲花不闪不避,放任身上要害被他拿在手中,只咳了下,小声解释道:“我刚夸张了点,其实这肋骨也没什么……”话没说完,左肋间就给覆上手掌,一股暖烘烘的内力凝而不发,吓得他连忙改口:“只是有点骨裂,不严重不严重……”那人凶狠瞪他一眼,便成功把他后半句话瞪回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