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须道人闻言下手更是狠厉,指着地上被捆仙锁链捆成粽子的红棕狐貍怒道:“我苦心培育数十载,眼见不日快要长成,却被此孽畜全数毁去,你还想我饶了它?简直做梦!”言罢抽出腰间长剑,向那红狐当头斩去。青年见此情形脸色大变,竟自地下弹起,扑在红狐身上。道人硬生生收回长剑,脸上却更加恼怒。
“宗明玄!你还敢护着它!”
“师父,彤儿已然得了教训,求您饶她性命!”
一旁观刑的中年女人见状摇了摇头:“明玄,你是我蓬莱百年来最有前途的弟子,何故要为了一只畜生忤逆你师父?听话,认个错,杀了这狐妖,我们就当这事从未发生过。”
青年听罢却没动,只流泪道:“师父、师娘!仙草终是无心之物,毁了可以再长,如何能比得上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求您看在弟子这些年尽心侍奉的份儿上,饶过彤儿吧!”
道人被他这一番话气得脸色发青,竟是想也不想一剑劈下。
眼见那青年将要命丧长剑之下,一道五彩流光须臾而至,长剑“铮”得一声被挑上了天。青年得此机会,一把抢过红狐,自宽袖中招出命剑凌空而起,他于半空中回头向下望去,犹听得女人高声惊叫:“明玄,快下来,你难道要为了一只狐貍反出蓬莱吗!”
青年紧咬牙关,泪如雨下,终是催动命剑,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李莲花隐在假山后,抬头看他越飞越远,刚舒了口气,顿觉失重感又来,这次他有了准备,早早往下一躺,再睁眼时,居然舒舒服服躺在了一方柔软之上。
指尖触碰到身下布料,他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很熟悉的床上,鼻尖传来消毒水的味道,这房间像极了他来到这世界后最先熟悉的地方。一个身着玄色衬衫的青年正背对着他与人通话,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个诡异的电子音:
“宗先生,小彤的情况你很清楚,现在唯有打破物法结界,用你们二区术法替她修复才是最快速有效的。你是法力无边的s+剑仙,凭借义体就可在这世界来去自如,但小彤本就为捆仙锁链所伤,还为你挡了致命一剑,就算我们为她提供最好的义体,也难保她的元神啊,她现在随时都可能爆熵堕化,我也是怕她等不到收集灵息修补元神了,才向你们推荐这个方法。”
“可是,如此一来被附身的人岂不是……这以命换命的法子,实在太过残忍。”
“我知道你的顾虑,所以给两位选的,并非良善之辈,而是无恶不作的该死之人。唉,生而为人,他们做的唯一好事,或许就是把身躯贡献出来,成为两位的祭品了。总之,人我已经交给你了,要怎么做,选择权在于你。”
青年低头不语,手机那头倒也不催,只道:“宗先生,我还要提醒你,小彤法力低微、元神受损严重,就算将来被你用法术救回,恐怕也记不得你们之前的事了。唉,你们这一世太苦,你若决定让她没有痛苦地走,我们也可以为你代劳……”
“不!我要救她,无论她是否还记得我!”青年脸上滑下两行热泪,咬了咬牙:“我决定了,就按你说得法子来!那个祭品在哪儿?”
青年说着走出房间,穿过一条逼仄幽暗的走廊,打开尽头那扇沉重铁门,紧随其后的李莲花一眼就看到房间内唯一的护理床上躺着个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黝黑男子,正是佛寺中的玄衣老人!
青年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伸出二指催动法力。一瞬间,李莲花分明看见床上老人的眼珠转了转,原本空洞无神的眼底竟露出了难以抑制的贪婪之色!
青年身周的纯蓝罡气越积越多,指尖凝出一颗耀眼的蓝色光球,光球越来越大,最后终于脱出指尖,向老人的眉心飞去。李莲花见状不再犹豫,召出仞魂便向床上紧紧盯着光球的老人刺去。
“呲啦”一声剑刃入肉,耳边响起的却是清脆爆裂声,视野渐渐裂开,失去知觉前,李莲花看见玄衣青年收回指尖光球,正转过头来看着他……
再次醒来后,李莲花立刻发现自己又看不大清了。
“连破三重境,居然没有一重能伤到你。凡人,你叫什么名字?我居然有些佩服你了。”
李莲花有点狼狈地爬起来,勉强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玄衣人,不由摸摸鼻子:“阁下叫我李莲花就是了,只是我好像没做什么呀,怎么就破了你的境啦?”
玄衣人转过身来,原来他不过二十余岁,长眉入鬓,生着一双极美的桃花眼,他竖起莹白修长的手指,一样一样分辨道:
“第一重是你为彤儿拔了法箭,为她疗伤,免了我最后剜心血为她续命之苦。
第二重是你在师父痛下杀手时救了我们;
第三重是你在我被教授哄骗附身凡人时阻了我。
我死了三次,你便救了我三次。你若没那么做,当初我和彤儿受的伤,便会一五一十全部映射在你身上!”
李莲花皱了皱眉头:“这些我原本也有猜到,可听你这么一说,又有点糊涂了,前两次也就罢了,这第三次,你附身凡人,如何也被称做死了?”
玄衣青年苦笑:“我确是死了!因为并非我附身凡人,而是那凡人……吞嗤了我的元神,夺走了我的全部!
哈,我身为s+剑修,元神却干不过那奸佞狠毒的凡人,只剩下这缕残魂龟缩在这绝对剑域里!大半年来,我只能趁他睡着,以潜意识悄悄左右他的神志,引导他接受彤儿,把对乙蝶的感情转嫁到彤儿身上,又诱他不断找人练剑打开绝对剑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