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宵剥开糖纸含了糖,蹬了记前方驾驶座椅背:
“陆鸣,你这些天都教了他什么?怎么不是少儿不宜就是作奸犯科?好好一个正道盟主歪成诈骗分子不够,你还要养成一个黑道大佬?”
“不至于不至于,憧憬一下又没实操,远远够不上黑se会性质吧。”
开车的陆鸣很想笑一下,却紧张得连方向盘都抓不稳,他绞尽脑汁附和道:“和我没关系啊,是花花自己点了那些杂七杂八小视频。”
顾希宵暗运内息,确认自己毫无不妥,狠狠剐了李莲花一眼,想起对方天然屏蔽眼刀,就去抓他手腕:“低血糖这种借口不及格,再给你一次机会编圆一点!”
李莲花挣了下没挣脱他的爪子,只得哀叹一声,摘下墨镜用另一只手捏了捏鼻梁:“真和我没关系啊,可能是你的记忆要回来了。”
“我的记忆?”
“你有没有失忆过,自己最清楚咯。我之前给你把脉时,发现你三焦湿滑粘滞,手少阴混沌不明,这些都是失魂之相。你按下手上的神门少府,是否一点痛感都没有啊?”
顾希宵总算放手,按了他所说的穴位,默然不语。他没有十岁以前记忆这件事,除了老萧和海叔外鲜有人知,不想却被李莲花诊出来。心想既被揭破,倒也不必隐瞒:
“我老娘说,老头子走的时候,我因为太伤封闭了心门,就想不起之前的事了。”
“那就对了呀,所以我早说过你以前的内功,炼体有余内调不足。现在有了扬州慢安魂镇心,虽然刚开始练,但你悟性尚可,已能贯通上下,再加上我给你的三成内力,算来已有小成。如今记忆回溯,令你短暂失觉、嗜睡多梦,此乃必由之路。等你把以前的事全想起来,这些症状也就不药而愈了。”
顾希宵盯着李莲花的脸审了半天,又摸出手机,熵量12稳得不能再稳了。他心下盘了盘,找不到任何破绽。然而李莲花越表现得无懈可击,他心里就越不踏实,那种埋雷的感觉又来了。
“怎么,不信啊?不信你可以去找青姐啊……”
路虎行至一处立体隧道,车内陡然一暗,顾希宵却没错过那人脸上一闪即逝的焦躁,又见前排开车的棒槌连大灯都忘了开,他心念微动,脱口就说:
“我信,我信你就算要骗我,也是为了我好,对吧?”
面前那人一愣,下一秒别过头:“顾希宵你脸可真大,你自己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还用得着骗你?无所谓,你爱信不信啊。”
李莲花的语调淡漠而疏离,顾希宵的唇角却已无声勾起。
昏暗隧道内,车窗玻璃上清晰地印着李狐貍于剎那间藏下的一双眼,此刻红得人心头巨颤。眼看这人分明一秒破功,无处可遁还扭头硬抗,终败给他看不见也算不到的镜面反射,顾希宵忽然觉得真相没那么重要了。
他不再出声,只伸手抚了抚他背后那条光滑柔顺的马尾,心道无论这狐貍想瞒他什么,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在这之前,就不要让他遮掩得这么辛苦了吧……
短短的过街隧道顷刻被抛在后方,日光再次倾泻进来时,小鱼切入三人的蓝牙耳机:“顾科,星城区第五中学有情况!有个女生挟持了同学在楼顶!负责柳亦潸背调的兄弟有两组在那儿,她们身上有膏肓的踪迹!”
“陆鸣,掉头去第五中学!小鱼,通知青姐结束义诊,上报海叔,尽快召集b组全体过来!”顾希宵迅速变身为坚如磐石的顾科,陆鸣抹了把脸,在下个路口猛打方向盘。
三人抵达现场时,第五中学刚把全体学生和教职员工疏散出来。校门口一片乌央乌央,除了成群结队兴奋得跟过年似的学生,鸡飞狗跳揣着手机打电话的老师,还有举着防爆盾的警察,外加几个兴致勃勃高举自拍杆的仰头主播,看得陆鸣气不打一处出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拍?!
顾希宵倒是顺着自拍杆定位到了三座教学楼中最高的白楼。7层楼顶防护栏外缩着两个小小黑影,一个紧挨着一个,一动不动。
三人好不容易突破人海包围圈,出示了特别行动科证件进到白楼前。一个顾希宵不太想见的人拦住了他们:
“顾希宵?没想到啊,原来你们是灵犀的人,之前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场误会,顾科不要介意兄弟们冒犯啊。”
“徐队太客气了,那个乌龙就别提了,你再说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现在上面什么情况?”
“我们也是接110警情刚到不久,一来你们灵犀的人就在上面了,刘处打电话来让我全力配合,兄弟们就没敢冒进。我已经通知消防队去铺地垫,估计还要一刻来钟。栓子,你去把辖区派出所那个小胡叫过来,给特别行动科的领导汇报下情况。”
顾希宵见徐天一去叫人,便用手指敲敲耳机,问楼顶队员:“确认是膏肓鬼?有几只?”
“法器提示这个区域只有一只,但我们没法把它逼出来!”
“能先救人质吗?”
“那女孩警惕性很高,手里还有刀,我们一靠近防护栏她就很激动,根本没机会近身。她拉着人质在防护栏外站了一个多小时,目前看神志还算清醒。”
“被附身的女孩是柳奕潸的同学吗?”
“不是同班,但好像是同年级。具体情况我们还不清楚。”队员答道。
附身(六)
李莲花听罢,拍了拍一旁的陆鸣,后者会意,解释道:
“膏肓是b级鬼,以恐惧憎怨为食,它一般不直接夺舍,只躲在人心背后不断搓火,激发负面情绪供它取食,是以有凡人壳子保护,法器对它无用,那姑娘还活着,就更不能直接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