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毓走着,像是无言地在和天较劲一般。
他很乱,很焦躁。他心底里升腾起的怒火,炽热着灼烤着他的心。
他以为自己可以把事情处理地很完美,很冷心。
可是,当他平静又缓慢地向白蕊叙说,看到她眼里的火慢慢熄灭的时候,他还是不忍。他猛然意识到他这不叫劝说她心安理得地完成计划,而是在劝她毫无保留地去送死。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帮凶。
后宫之大,女人之多,皇帝城府之深,之多疑善变,他不信,区区一个蕊姬会如崔家所愿掀起多大的风浪。
当年他从流亡的难民里救起白氏姐妹并带到崔府,是为了给她们找一个庇护。如今,竟是他这个所谓的救命恩人亲手送白蕊进宫,将她推到比白家还难相处的后宫。
白蕊说她就只有一个心愿,就是要谢毓占有她,可是,他做不到。
谢毓脚步不停,抄小径,匆匆穿过后花园,思绪不断翻涌,一遍遍质问,一遍遍劝说,却还是理不出丝毫头绪。
他不想理会任何人,他只想回到前院的书房,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所以走到书房跟前,他便毫不客气咣当一脚踹开了房门。
门应声而碎,谢毓裹挟着浓烈的怨气,将阴沉的天色和瓢泼的大雨一并带入室内。
“谁让你到这里来的?”谢毓瞧见屋中来人,脸色骤然阴沉,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直接厉声斥骂道:“滚出去,我没工夫理你。”
郑清婉讶然,想要出声辩解,触及谢毓铁青的脸色还是选择了闭嘴,冲他福了福身就打算走。
谁知她刚跨过门槛,正巧石头在那边拐过墙角,眼尖瞅到了她,连忙迎了上来,行礼问道:“夫人是来找徽墨的吗?要是没找到,小的给您拿。”
郑清婉好脾气地笑笑,语气温和道:“找到了。有劳费心。想着先前天世子老念叨着叫我做两幅山水画,今早让玉书过来说了下午过来,这不刚好世子的寝衣我也做好了,便趁着取墨的时机送过来。”
她顿了顿,声音稍大了些:“不过,也怪我来得不凑巧,刚来就下了雨,玉书那丫头冒雨回去给我拿伞,现在还没回来。倒是给石头你添麻烦了。”
“不不不。”石头惶恐道:“夫人之前是得了世子爷特许,可以自由进出书房,这我都知道的。而且取徽墨这事夫人今早也打过招呼。要怪就怪奴才没亲自送到荣安院,还劳烦夫人您跑一趟了。”
郑清婉平铺直叙道完了自己的缘由,也不想再跟谢毓争执什么,她看出谢毓情绪反常,也不愿打扰:“罢,怪我没拎清。”
她叹了口气,孤身一人下了阶梯入了雨幕。
得,咋一个两个主子都这么喜欢淋雨?石头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拿着伞看着郑清婉的背影气得想要直跺脚。谢毓没发话,他是万万不敢主动上前和夫人有什么接触的。
“爷”他望向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