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我请还不行吗!”他垂丧着脸,像被剜了肉般,嘴硬道:“一百两,一百两不能再多了,弟弟我家徒四壁,没有俸禄,上有老母要侍奉,下有妹妹要嫁妆,穷,实在是穷到家了。”
谢毓在旁看他耍宝,笑而不语,忠勇侯产业都在大西北,走边境贸易,很是挣钱,而且陆茗瑞的父亲当年高位时可是敛了不少财,以死谢罪后也没有被抄走。陆茗瑞是不任官职,钱是一点没缺。
“好了,快回去吧,晚上再见。”
“那,小弟我就先告退了。”陆茗瑞一秒正经回来,弯腰拱手,行了拜别礼。
安叔做事麻利,派人跟妧娘说好后,挑选了几名长相偏凶猛的老兵,一字排开站在门外。里面一个劲儿的喧腾在见到这番阵仗后不由停了下来,齐齐看向门口。
“承蒙各位抬爱,为保证大家更容易地买到妆品,小店特意推出排号服务。”趁着安叔说话的空,带来的老兵一个个拿着红缎带上前布置,周遭人不敢接近,从里面向外溢出来,让开一大片空档。
缎带比着两扇门从里向外伸出来,在在街边拐了个弯,顺着纵线一南一北,没有直直地横跨大街。
“记住啊!南边排队取号,北边排队拿号去妆品,先排号!不排号不给妆品!若有不服规矩闹事者,咱们满香阁的侍卫会陪着去衙门。”
人群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搞什么啊!我刚刚马上就抢到了,又得再抢一次”
“唉,店大欺人,竟然还要先排号再去取,麻烦死了!”
“小姐说午后就得见到,这都什么时候了,排到我的时候还来得及吗?惨了,又要被骂了。”
“怎么还要去外面排?屋里多凉快,太阳那么晒,我刚刚都挤一身汗了!”
唱衰声,抱怨声,质疑声,沸沸扬扬,乌泱乌泱的人聚在一起讨论像是煮开的沸水壶马上要炸了。
“大家!稍安勿躁,小店给各位准备了酸梅汤降暑,每个排队的人都能领到。”安叔站在台阶上,用最大的音量喊道,“大家不用着急哈!排队就是为了节省时间,只要大家安静排队,我们互惠互利,都好!”
有些聪明人反应过来,赶紧从红缎带的末尾跑进去占位排队,既然规则改不了,不如就顺从规则,谋取自身利益。
而那还在叫唤的人见大家都乖乖地跑去排号队伍也闭了嘴,随大流赶到后面。
渐渐地,队伍成型,鱼贯而入,鱼贯而出,看起来舒心多了。
也因着排队有序,每个人都能有效沟通,不用扯着脖子声嘶力竭地喊,还有酸梅汤喝,人们的怨言也少了很多。
郑清婉临窗远眺,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记着这些人的队伍到哪,后来的不算。再去问问妧娘那边能不能再多做几套,我看前面一买就是五大盒,都快抱不过来了,照这个队伍排下去,后面的怕是排不到。为防事端,怎么都得保证改规则之前的人买到。”
“是。奴婢这就去。”
正当她以为没事要收回视线,突然见有一女子从旁边气势汹汹地冲上来,指着安叔的鼻子骂道:“卖得都是什么狗东西!怕不是用胶水糊得吧!我辛辛苦苦攒了那么钱,都拿来买这一套,结果,你们看我的脸!”
“都来看看啊!我这脸长了这么多红斑点,都是因为满香阁的妆品。”那女子不怕事大,逮着身边人就把脸凑过去。
chapter34
“哎,这位客官是有什么问题,有什么事您进屋,咱一起坐下解决。”安叔见来者不善,也并不慌乱,笑嘻嘻挡在那女子和顾客之间,将其分隔开。
“你起开,我的脸用了你们家的妆品可是说烂就烂了啊!”那女子情绪激动,扒拉开安叔就往里冲,将大厅桌面上摆放的器皿一扫而光,大声叫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满香阁店大欺负人啊!”
周边排队的人见到这种阵仗也议论纷纷,前后交头接耳起来。
安叔忙跟上那女子,用身体护住桌子上残留的精品,仍然有礼地说道:“客官若是有问题,小店一定腾出好位置洗耳恭听,请不要再毁坏店内物品,本店有权报官的。”
老兵此时也都围上来,作势要抓住她,唬得那女子向后缩了一步,随后又一叉腰,嘴脸豪横地说:“来人啊!满香阁掌柜非礼啊!快来人啊!”
那女子大有不把事情闹大不罢休的架势,来往路人听闻叫喊,也都涌到这边来,一言一语地传回街上倒真成了安叔非礼。
郑清婉在楼上注视着一切,本来以为安叔能处理好,看着看着却感觉事态越发严重了,于是便让玉书去后院找妧娘说明情况,又派了玉画去京兆府那里报备。
虽眼瞧着处于劣势,但人都聚过来了,要是处理好了,招牌不就更出圈了。她冷静权衡,想着把后路给铺好,选择合适的时机让合适的人登场。
比如现在戏才刚开始唱,京兆尹那儿就派人来约束现场,没得模糊了关键信息,传出去指不定坐实了满香阁的不是,不如再等等,看看还有什么包袱要甩,把质疑都粉碎了,再抓走也不迟。
“报官就报官,我有证据在手,被抓的也是你们!”女子得意地哼了一声,从胸口掏出一白瓷罐状物后右手举过头顶,“大家瞧好了,这是那妆品盒里的桃花粉,我就是抹了这个才变成现在这鬼样子!”她左手指着脸上的红斑点,前后转了一圈,力争让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像是在人群里猛地浇了一勺热油,大家爆发出比以往更为剧烈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