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书是和世子旁边的石头一起进院的,比起世子赏的里木,王妃赐的两匹贡品丝绸可就值钱太多了。
虽然一眼就看出来价值几何,郑清婉也没有厚此薄彼,依然很和善地接待了石头。
确定谢毓肯定来了之后,郑清婉结束了自己的中场休息,再次带着玉画赶去小厨房。
书里曾有一段写宫宴上谢毓为了给女主解围,主动吃了鱼引发过敏,从这可以推断谢毓不能吃海鲜类。
今早餐桌上她见谢毓其他菜都是寥寥几口,只把甜的玉米羹喝完了。刚刚送去的甜点里放了不少糖,应该口味偏甜。
但是晚上只吃甜容易腻,恰巧厨房里也有辣椒,于是她决定以甜辣为主线,大菜让玉画教着做了荔枝肉和醉排骨,自己又做了改良版的罗宋汤用于开胃。糕点是小豆凉糕和驴打滚。其他的辅菜她没来得及插手。
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做了这么久的饭,即便再小心,还是有油烟的味道。她就决定在谢毓来之前去沐浴换身衣服。
谢毓来的比郑清婉想象中要早,当时她刚换完衣服,头发才半干,刚要再仔细擦擦让头发干得快些,玉书就从前厅走到里间说:“夫人,世子爷来了。”
郑清婉便歇了心思,也不让丫鬟再服侍着抹各种各样的东西了,看自己衣容还算得体,扶着玉书就出去迎他了。
谢毓见她身材纤细,娉娉袅袅地走来,粉黛未施,青丝如瀑,脸颊略带着绯红,嘴角弯起清浅的笑意,褪去了之前的刻板与浑浊,眼波流转之间,竟是说不尽的潋滟。
谢毓既是看到了她,便大步向前扶住了她要行礼的手,“刚沐浴完,就别出来迎我,在里面等着就是。”
原本想着谢毓会斥责她不知礼数,没想到会如此关怀体贴。郑清婉便抬起头看他,目光盈盈,“多谢夫君体恤,只是想着夫君要来,心里难免高兴。”
谢毓再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笑到:“那就先进去挽个发髻再出来吧,好方便吃饭,我可以等你。”
“好,谢夫君疼惜。”她没什么留恋,转身进了里屋。
看她没有痴缠,谢毓不知为什么也松了口气。从小到大,这是他头回听夫君这个词听到麻木,早上听郑氏这么说,他心里还会咯噔一下,到了晚上,可能是因为听多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不过他实在开不了口喊郑清婉娘子,不如互相就以字代称吧,叫得舒坦。
夫君这个词本来就是郑清婉不知道如何称呼瞎喊的,自己有时候也觉得有点腻歪。
所以在饭桌上谢毓提起来的时候,自己也没有扭怩拒绝,而是很坦荡地告诉他,自己名清婉,字若瑶。
“若瑶是吗?确是个好字。”眼见谢毓的笑容黯淡了些,郑清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八成是这货想起崔若瑾了。
她自己其实也无奈,若瑶是父亲去世之前取的,及笄的时候正式赐下来,身边的人都知道,她改不了,偏巧女主叫若瑾。
郑清婉见他不说话,就主动挑起话头问:“夫君字什么呢?”
谢毓回神后也觉得不妥,哂笑了一下说:“景之。”
“那景之你觉得菜怎么样啊?”郑清婉立马上道,真诚发问。
chapter4
“人间美味,很合胃口,尤其这荔枝肉,最是可口。”谢毓很认真地点评道。
“那景之再夸夸我吧,这可是我跟玉画学了一下午的成果。”郑清婉眼神炙热,灼灼地盯住谢毓的脸,洋溢着骄傲和小得意。
谢毓觉得好笑,人家都是委婉地拐上七八个弯来求夸奖,她倒是不害臊,直接就说出来了。果然是太后的亲侄女,脸皮就是不一样。
当然,他只是心里略微吐槽了一下,并不是真的讨厌,比起那些个弯弯绕绕,他还是更喜欢郑清婉这样真实不做作,直接说自己是学的。
毕竟当年他进宫伴读的时候可是见过不少招数,什么说是自己做的菜,其实就是底下人做得时候在旁边看了看。什么东西都是自己想的,抹杀别人的努力,喜欢充大头,还自诩天资聪颖,才高一等。
他见多了虚假,也习惯了欺骗,骤然应对如此坦率直接的问题一时之间还有片刻怔愣。
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面上仍是清风朗月般的微笑。
“若瑶用心了。”他选了种委婉的夸赞。
“景之要是喜欢,也不枉我在小厨房忙活一下午,你明天来我再给你做新的。”郑清婉顺着他的话提出了明天的邀约。
可能是今晚的菜太好吃了,也可能是眼前的人眼睛里的光太绚烂,谢毓鬼使神差地脱口应了声好。
在这吃饭真的很舒服,以至于他觉得他现在才找到吃饭的正确方式。
没有规矩礼制要求,也没有人在旁边服侍,就他跟郑清婉两个人,随意地聊聊天,话题不拘什么,或是讨论菜的做法,或是谈谈小时候的趣事,他不习惯主动说,大部分是在应和。
一顿饭下来,他感到轻松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好像才认识他这个妻子。
吃饭的时候会讲有意思的事情解闷,喜欢吃什么菜也不避讳,筷子使得很好,速度快又夹得准。吃饭的动作也是行云流水,矜持自若。潇洒和优雅本是两者难以得兼,一时间却在郑清婉身上完美的中和了。
这些年他见过许多衣装精致的贵女,总觉得她们被套在一个规矩的壳子里,一言一行都是被教好的,不会逾越半分。只有若瑾是不一样的,活泼可爱,古灵精怪,有自己的小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