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陆侯爷还是脚一转回您的侯府吧,本世子从不跟满口谎言的小人交往。”谢毓的视线又转回场上,拉弓射箭,一起呵成。
“哎呀,好了好了,景之你别生气,我这人没啥毛病,就是嘴贫了些,你多担待。而且我也没说错什么,王妃娘娘人就是很好,刚刚去请安的时候还赏了我好些好吃的。”陆茗瑞指了指身后的小厮,“你看,我家小年儿都抱不过来了。”
谢毓大致扫了一眼,确实怀里满满的,再度皱眉,“侯府的钱全花在姑娘上了是吧,怎么连吃饭都要蹭我家的?”
“哎呀,你怎么老说姑娘,逍遥坊我就去了几回,谁知道都是一批眼皮子浅的,哭着喊着要嫁给我。”他假装做西子捧心状,“我知道一定是我太过貌美了,她们都馋我的身子。”
“少贫,说正经的,你来到底有什么事?”谢毓把弓交给身旁站着的石头,接了手帕坐到后面的凳子上。
陆茗瑞颠颠地跟上,“听说满香阁的招牌是太后赐的?”
谢毓气定神闲地睨了他一眼,“是又怎样?”
“我还听说嫂夫人是太后的亲侄女,最近也在帮忙操办起名花宴的事,能不能帮忙通融一下?价钱好商量。”他伸手比了个二,“两百两买一个莲花皂,大哥您帮忙跟嫂夫人说一声,小弟一定乖乖上门送钱。”
“嗯?”谢毓颇感惊奇,“你买莲花皂干甚么?”
“唉,茗珈这两天因为莲花皂这事老闷闷不乐的,听她身边的婢女说是因为女学里皆在追捧满香阁的起名花宴。听说得莲花皂更得脸些。”他顺道坐在谢毓旁边,无不感叹说:“茗珈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家父早逝,我做大哥的,看不惯自个妹妹受委屈。”
“这花宴确实是内子在协办,但具体事宜我不好插手。我可以晚上的时候帮你问问,但不一定能办成。”
“行,有景之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明晚满座楼我做东,定让你吃得肚子溜圆。”陆茗瑞一拍胸膛,豪气万丈。
“别,我还没说此事一定帮你办成,内子是个有主意的人,我顶多算是有个建议权,而非决定权。”谢毓看了他一眼,转过脸来轻笑了一声。
听上去小丫头的生意做得还挺好嘛,连陆茗瑞都舍下脸面求到他跟前,他油然而生出一股莫名的欣慰感。
“常言道出嫁从夫,一句话的事,我信景之兄一定能帮我做成。”陆茗瑞惯会投机耍滑,话赶话地给谢毓带起高帽子来,不带任何停歇地就接着说:“茗珈也是大哥你看着长大的,我是真心希望她能嫁个如意人家,当年她出生的时候受了不少委屈,眼瞅着快及笄了也没定下人家,我着急哇!”
“父母之名,媒妁之言,几时嫁娶也跟劳什子的莲花皂有关了?”谢毓只知郑清婉要办起名花宴,并没深思其中的关窍,也不知满京里都因着这场花宴私底下暗暗较劲。
“哎呀,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很好就对了,女孩子家家的事,要不是我妹妹喜欢,我才不稀罕呢!”陆茗瑞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双手抱胸。
谢毓想起他的亲妹谢敏过两日也该回来了,便说道:“可惜敏儿回来有些晚了,赶不上花宴,不过去与不去也没关系,反正都定亲了。”
“饱汗不知饿汉饥,侯府现在地位尴尬你又不是不知道”陆茗瑞不小心被秀了一把,刚想继续吐槽,触及谢毓的眼神戛然而止默默地吞了下去。
陆茗瑞的祖上是开国功臣,谢绝了国公的爵位,只因国公需降等,他考虑子孙后代,便求了个世袭罔替的侯爵。
当年陆茗瑞的父亲站错队,没摊上从龙之功,反倒因为之前争位时做了许多错事,惹了后来登位的太后一党的嫌。他为了保全家人,便跳江而亡,留下孤儿寡母,死得并不光彩。
彼时清泰帝年幼,太后垂帘听政,看他父亲乖觉,也没再对侯府赶尽杀绝,而是保留了世袭罔替的资格,让陆茗瑞承了爵。
所以陆茗瑞即便从小聪颖,五岁成诗,八岁于书无所不通,文辞深醇,也还是被其母摁压了风头,只凭着出色的长相被众人知晓,明面上仍是一副浪荡子,二十多了也没定下人家。
原本陆母催他成婚,他还能拉谢毓出来当挡箭牌,结果今年谢毓就火速成婚,名花有主了,唉!上哪再去找同盟军啊?他这几个月耳朵都快听得磨出茧了,还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
“哎,景之,成婚咋样啊嫂夫人听说是太后她老人家一手教出来的,规矩一顶一地好吧?”之前郑清婉风评一般,陆茗瑞想试探一下谢毓的态度,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优点来夸她,只能从规矩方面入手,起码不出错。
“规矩好?”谢毓脑中闪过她在皇上面前装模作样吃饭时的拘谨,“当是好的吧,皇上也夸过的。”
chapter33
“连皇上那般挑剔的人都能看上眼,当是不错了。瞧你说起嫂夫人神情和缓,想必是经过多日相处,对其有所改观了吧?”陆茗瑞一屁股坐到谢毓身边,眼巴巴地瞅着他,求知若渴。
谢毓伸手一挡,生生把他推到了地上,“有话好好说,别靠那么近。”
后又无视掉他控诉的眼神,“成婚后到底是不一样的,枕边人自是要慎重对待,也就你早已加冠礼,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以我看,伯母说得对,是该娶妻好好立门户了。”
被踩了痛脚,陆茗瑞一下子惊叫了起来:“景之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当初太后下旨,你能娶妻你还不是跟我一样!不对,不一样,你这小子连个通房都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捂着肚子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