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王在前方早已有所防范,让羌州城也做好准备。虽是已经慢慢临近春季,但边境的天气却依旧没有回暖的意思。每天外面的水缸里还是要结上厚厚的一层冰。在这几天里,许临朝在城中选了最好的泥瓦工来修补城墙。这些工作其实士兵们也都能干,但毕竟“术业有专攻”,还是找些专门的人来做这种事情比较好。他这几天巡查的时候就和做工的人聊了起来,原来边境的一天一直是这样的。羌州城不比临京,这风大雪也大,有的时候五月都还要飘雪。这话一直记在许临朝心里,等回了家,他提笔想要做画,又想了想,还是算了吧,还是写信更适合他。前些日子程暮写给他的信已经被他快要看破了,日日等日日盼,还是没有等来下一封,他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他让人送回去的信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送到。他原本就没什么书香文气,还沉浸在这样焦灼的情绪里,所以他这次写出来的信就不如之前的含蓄了,要是旁人看了,就会说,这封信里写了这么多,总结下来只有两个字——想你。字里行间的露骨,是许父看见了要把他的背打断的程度。“呼~”他放下笔的那一刻长舒了一口气,果然咬文嚼字不适合自己,还是这样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比较好。把纸细心地折好,许临朝的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不知道程暮看了这封信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也写一封同样露骨的给自己呢。想到这儿,他的嘴都要笑咧开了。在羌州的这些日子,只有想到程暮的时候许临朝的心中才能得到那么一刻的放松的甜蜜,其他的时间,他都绷紧了脑中的那根弦。羌州即使在边境上,经济不是很发达,这也和气候有很大的关系。这里雨水要少,气温低,作物的生长期长,所以城中百姓种地,缴纳完赋税过后也就仅仅只够自家温饱罢了,就别提拿出去卖了。所以在羌州城内还存在“以物换物”的交易方法。城中民风淳朴,每次许临朝走在街上都会撞上很多善意的眼神。他们没有去过临京,更没有见过皇上,在他们的心里,许临朝就是救他们于水火中的人。更不要论建安王在他们心中,那是近乎于神的存在。这几日天气又开始阴晴不定起来,有时正午时分天上没有半点光,厚重的云块压在脑袋上,让人心中烦闷。城中的粮食要省着些吃,所以日日都是粗粮,餐餐白馒头都变成了奢侈,许临朝和将士们吃一样的东西,虽是瘦了些,但脸上刚劲俊朗的线条清晰了不少,更添了几分刚毅的男儿气。一日凌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城中的安静。加急战报,夷狄军队夜袭建安王的驻地。好在建安王一直有多防范,在敌人攻来的第一时间就整理军队防守,因为来的人不多,所以还做出了反攻。双方都明白,今天这一战就是信号。这场仗终究是来了。自从夷狄攻打了建安王的驻地后,他们也从别的地方出兵,羌州和嘉城都收到了不同程度的攻打。这些人很有纪律性,一旦他们开始遭到强烈的反攻之时就撤退,不会有半分留恋。建安王也从驻地传了书信过来。许临朝拿起那封信,面色凝重地看了半晌。王爷和他想的一样,夷狄这就是摆明了在试探,如果一直这样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那么东林将会处于劣势地位。按照书信中的意思,许临朝当晚就召集了羌州的将领商讨,其中当然也包括卫忠和蒋成两人。卫忠自从来到羌州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往日的他吊儿郎当,给人一种不太正经的感觉,但来到羌州后这种感觉荡然无存。许临朝已经不止一次地听到这些羌州的将领们猜测卫忠一定是一个“稳重”“值得信任”的人了。蒋成倒还是那副样子,一脸的清冷疏离,所以在城中也就卫忠和他说说话了。除了许临朝第第一日来到羌州的那次,这是第二次人聚的这么全。许临朝给他们看了建安王传来的信笺,还说了现在情况的严重性,做好分工让他们下去做好准备。交代完一切,送走了各位将领,他唤来了成安。“你让人给每位士兵准备好纸笔,让他们写一封家书。再让人专门找一间房子收好。”成安应着,转身就要出去,在门口处又被叫住。“等等!”“要是没有家人,不知道写给谁,就写给自己吧。”许临朝看着成安出去的背影,沉默了半晌,也走到了桌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