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完饭,许临朝把成安叫了进来。“你带王爷进宫。”建安王:“你为什么不去?”许临朝把程暮往自己怀里一揽。建安王:“……”成亲之日高闫已经等在了承明殿的殿门处,看到建安王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无比强烈的压迫感。“恭迎王爷凯旋。”建安王停下脚步。“王爷,请进殿。”建安王面色严肃,目光如炬。“这是你二皇子的殿?还是我东林的承明殿?若是前者,那我这个‘前朝余孽’还是不要进去的好。”高闫早就料到,神色不变道:“既然王爷不想进去,那就在这儿聊聊吧。”两人背靠着大殿,看着眼前的红漆雕龙的盘柱,还有地上青灰色的石板砖。远处的飞檐和天空镶嵌在一起,像是要展翅的鹰。“王爷每次进宫都会经过面前的这片地,但王爷可能不知道,这片地上,几乎每一块石砖上都留有过东林忠臣们不愿离去的魂魄““当时的左相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唤回皇上的理智,为了不让皇上沉迷后宫而被奸臣诬陷,最终被皇上刺死的谏臣师大人,为了难民长跪不起的秦大人,还有当年跟随王爷出征最后留在京城却被皇上诬陷成不忠的王青小将军,他们都是在这座殿中被定了罪,没有经过大理寺审查,没有任何的证据,就单凭皇上的猜忌,就永远成了一缕青魂。”他说的这些,建安王都知道,只不过这些人的名字再次血淋淋地出现在他的眼前,还是让他大受震撼。“不仅仅是这地上,还有这墙上的每一方朱漆,里面都溶着东林百姓的鲜血。”建安王:“这几年虽然旱灾水灾频发,但每年朝廷都会拨发赈灾钱粮。”“是,每年朝廷是会下发粮食和银钱,但皇上不治贪官,从中央到地方,这层层剥削下去,根本分发不到百姓们的手中。百姓们在自己世代生活的地方不能生存,所以只能无奈到别的地方去。各地都不接待流民,他们无处可去,所以只能慢慢朝着临京来,他们盼望着这个东林国都。天子脚下能够给他们一处容身的地方。”“但那些地方官员们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大批流民真的涌入临京,那他们贪污的事情必定就会暴露,而阻止这些流民最好的办法就是全部杀掉。”“流民们满怀希望地朝着天子脚下行进,但却被绞杀在中途。”朝中有许多的大臣们知道这件事情,但他们不说,有些为了前途,有些为了那些“血花银”。高闫的眼神坚毅,灼热地看着建安王。“王爷,东林不能不变,但只要皇上在这位上一天,就不会变。”建安王一生戎马战场,为的就是国家大义黎民百姓,这些年东林的国运不济,他看在眼里也无能为力,但如果仅仅是因为这样,就让他干出来谋反的事,那也是不可能的。高闫当然明白。“他被我关起来了,王爷要与他一见吗?”见当然是要见,只不过在转身时建安王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谋反,到底是为了你母妃,还是为了百姓?”“母妃冤死,作为儿子,这仇一直深藏在心不敢忘;百姓受苦,作为皇子,这责任也一直担在身上。”建安王见到东林帝的时候有些不敢置信,这简直和之前的判若两人。他看着呆坐在椅子上的人,缓缓出声:“皇上……”那背影一顿,随即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这居然是皇上吗?这个头发如枯草一般,脸色形同槁木一般的人,居然是皇上吗?“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东林帝如同魔怔了一般,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你回来了就好,他们反了!他们反了!他们想要抢朕的皇位!你,你快去,你快去帮朕杀了他们,全部……全部杀光!”东林帝越说越激动,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往外推,还做着用手抹脖子的动作。“你快去啊!把所有人,满朝的人全都杀光!他们居然看着朕被囚禁不管不顾,他们都是叛贼!你快去啊!朕要你提着他们的头来见朕!”建安王任他推搡着,站在原地,脸色隐晦。东林帝见他不动,怒气瞬间就涨了上来。“你也和他们一伙的,想要抢朕的王位对不对!那些谣言,那些说朕不详的谣言,都是你传出来的是不是?是不是?”说到这儿,他突然开始狂笑。“对!就是你!你手握兵权,不甘心屈居人下,所以你想要谋反!你想要这个皇位!你们都是乱臣贼子!朕才是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