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程依旧跪着,嘴唇咬得发白,他在想王府的事情要不要一起告诉将军。
可又怕将军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看他久久不曾离去,骆庭山缓缓闭上眼睛,等再次睁开时,双眼布满了血丝。
“是不是王府出事了?”
江程点头,据实禀报:“将军战败的消息传回京城后,皇上就判了王府抄家流放,目的地是塞北关城。”
塞北关城,不毛之地。
说是一座城,也有官兵驻扎,可不过数千人的城池,连一个热闹的南方小镇都比不上。
而且天气极为恶劣,沙尘漫天。
庄稼都长不活,更别说人了,现在还留在那里的,除了守卫和官员,无不是穷苦人家。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没有一丝声音,气氛愈发凝重。
江程害怕将军出事,不敢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不知过去了多久,空气中才缓缓传来压抑的三个字:“知道了。”
声音听上去十分疲惫,放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恨。
骆庭山微微闭眼,在峤山隘道遭遇伏击时,他就该猜到了。
五万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因为他判断失误,全部葬送越国之手。
皇上肯定不会放过骆王府的。
骆庭山身上散发出一种悲痛感,那种悲痛无法言喻,无法宣泄,只觉得心口被巨大的石轮缓慢碾压过,鲜血淋漓,痛苦不堪。
“将军,您一定要振作起来。”江程发现他情绪不太对,连忙道:“峤山一事疑点重重,必须要查个清楚!”
骆庭山牙关紧咬,是了,他明明察觉到不对了,可圣意难违,哪怕晚一个时辰出发,说不定查探消息的斥候就回来了。
五万大军就有可能还活着。
可他却不知道,哪怕晚一个月出发,斥候也回不去了。
那一个个鲜活的影子,又是谁家的儿子,谁家的丈夫和父亲。
全部魂消峤山。
骆庭山如死水般沉寂的声音传来:“出去吧。”
“还有一事……”江程想了又想,还是坦白道:“当时在书房谈论绕路峤山一事,我出来时看到夫人正好离开。”
“咳咳……”
江程忍不住喊道:“将军……”
“无碍。”他挥挥手,心底闪过阵阵凉意:“确定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