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汀削瘦的身躯晃了一下,气焰瞬间消失,松垮的病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怎么看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脆弱样。
许映白无视:“林汀,我够对得起你了!”
林汀的手腕有些颤抖,撑着自己的身子,凄然一笑:“古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之前是我做的不对,我没想到你那么讨厌方翊。”
许映白压的声音沙哑:“我原本没有讨厌方翊到厌恶的程度,可为什么后来我连听都不能听他的名字。”
“你是知道的!”
林汀肩膀抖了一下。
“你跟我说你出身不好,我认了,你现在跟我说你生病了,我也认了。”许映白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冰碴,“就因为我家庭条件比你好,就是因为我没你过得惨,就得一再退让是吗?”
这是许映白心底最痛的隐疾,夭折的梦想,被诬陷的愤怒,那些莫名的恶意跟无端的指责,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他的理智。
“林汀!你还要算计我吗?”
林汀承认做过令人不齿的事情,他眼眶逐渐发红:“不是,我这次,想当着你的面跟他说清楚。”
“你是个演戏不让方翊的人。”许映白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敢信!”
林汀上前抓住他,身体削瘦力道还在:“可你听说我生病了,还是连夜来了,映白,你总是心软。”
善良的人总是容易心软,也因为心软而让别人利用的更顺手,许映白甩开他的手,不屑一顾道:“你错了,我是心软,但不是对所有人。”
林汀嘴唇翕动,浑浊的眼睛乱颤:“可你可你”
“我是来了。”许映白目光嘲讽,“那是因为我不觉得你会为了所谓的帮方翊,而诅咒自己生病了,你不会肯这样舍己为人。”
林汀又抓着他,身体大半的力气都压在他的手腕上:“那你信我一次,趁这个机会,等方翊来,我跟他说清楚,可以吗?”
许映白脸上的表情变了,双眸冷冷地盯着林汀看,周边燥热的风也随之转凉。
林汀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他与许映白相交多年,知道这个人表面温和良善,实际上骨子里除了有傲也有鲜为人知的凉薄。
与这样的人交往其实很难,可是你一旦得到他的认可,倘若遇到困难,他则会倾囊相助,也会展露出别人看不到的亲和。
林汀曾经就是这样一位幸运儿,如果没有那件事,想必他会一直以许映白好友的身份相伴。
“我一年一次应付方翊已经够可以了,而且不用你帮,我也准备马上跟他了结了。”许映白一点一点地往外拉出自己的手腕,又将林汀的手按到了栏杆上,“我也说了,我不信你。”
林汀眼前花了片刻,名誉、地位、赞美走马观花般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中愧疚无比:“映白,你从来都不甘心,退一步想,我哪怕再骗你,你还能再退到什么地步?所以你信我一次。”
许映白看着周围的建筑,某个大厦上的玻璃反射了一缕光,刺进他的眼睛里,酸酸痒痒的,他垂下眼说:“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说过什么。事情不是我做的,但因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