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她先沐浴。
贺岁安便用簪子挽起头发,绕到屏风后去,用水冲掉那一层汗,她就起身穿衣了,回床榻坐下,再看不远处的窗户已经掩上了。
祁不砚的动作很迅速,贺岁安没在床上发多久呆,他就回来了,带着皂角的香气与水汽。
贺岁安环视房间。
一只蛊的身影都没瞧见,她抱着被褥问:“你那些蛊呢?”
祁不砚屈膝上了床:“到外面去帮我找人了。”
“找人?”
他道:“我说过,炼蛊人可以通过人的气味来寻人,我控蛊去寻今晚在客栈外想用箭杀我们的人,不出意外,明天会有消息。”
贺岁安差点忘了炼蛊人可以通过人的气味寻人,被他一提才记起:“可他们在客栈外面,留下来的气味还没散去么?”
祁不砚侧躺看她:“他们流了血,气味留的时间会长点。”
她似懂非懂。
贺岁安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气味,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可能蛊的嗅觉和人的嗅觉不太一样,它们能分辨出其中的细微不同吧。
房间的烛火全灭了,贺岁安拉过被褥躺下,与他同床共枕。
天色微明,晨曦初露。
公主府内,落颜公主大清早的睡不着觉,唤人进来梳妆打扮一番后,眼下盘腿坐在床边的罗汉榻上下棋,自己和自己对弈。
知墨侍奉在一侧。
偌大房间还有其他侍女,几个宫里派来的小太监。
天气转热,皇后疼爱落颜公主,不但派来精心教导过的小太监伺候她,还送来了不少各地进
贡的水果,下人洗了一碟放在桌上。
她抓了颗桃子吃,粉桃多汁鲜甜,落颜公主咬了一口又一口,不怎么样掩饰吃东西的声音,毕竟是在公主府,没外人。
公主府的侍女、小太监又要倚仗公主,会自觉维护她名声。
落颜公主扔掉桃核。
棋盘上的棋局复杂,稍有不慎便会深陷入死局。
知墨跟了落颜公主多年,对棋术略懂一二,她看着这盘棋,不知要如何才能解开。
精通棋术的落颜公主左手执一棋,迟迟没落下,秀气的眉蹙起,也在为这个棋局为难着。
门外忽来一名下人,说是有事禀告,知墨走过去问他何事。
下人同知墨耳语几句。
知墨扶裙转身回房中,还没等她回到罗汉榻附近,落颜公主眼也不抬地叫侍女、太监出去赶鸟,觉得鸟叫声太吵了,吵得她烦。
侍女、太监岂敢不从,他们忙不迭去外头的树上赶鸟。
房间只剩下落颜公主和知墨,知墨凑到她耳边,细语道:“有人送了一马车的黄金进奇宫楼阁,公主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落颜公主知道这车黄金是从何而来,黄金是拍卖掉水玉玦得来的,拍卖行要拍卖水玉玦的事在长安传得沸沸扬扬,她岂会不知。
“不用,就放那吧。”
水玉玦被拍卖走便被拍卖走了,能找到真凶就行。
黄金也不重要,她是公主,千两黄金还是有的,不过祁不砚、贺岁安连千两黄金也不要,退还给她,那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落颜公主将指间黑棋扔进茶水里,看着它沉底。
今天,她要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