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清……”他喊了一声,把自己吓了一跳——嗓音暗哑,竟全然不似自己。
他沉默了,他动不了,就在草堆上躺了很久。
——身上的衣裳被人整理过,而那人已不知所踪。
“始乱终弃……”脸上泪痕深了,恍如两道沟壑,“好样的……”
缓了很久很久,他将手背到后腰,用了狠劲儿去揉。
真的很疼,他偏头咬了满嘴稻草,然后更加用力去揉,势要在最短时间内揉开,恢复行动能力!
颤抖的手慢慢收回,颜华池艰难翻身,脸朝下趴了一会,撑地,起——没成功。
再起——失败!
——起啊!起!
反复数次之后,他终于累得精疲力尽,吐出咬在齿间的稻草,就这么跟死鱼一样趴着笑了,“故意的吧?您还真是……煞费苦心……”
他连爬都爬不起来了!那个人就这么不希望他跟上去吗!
颜华池觉得很好笑,他前面做的所有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早知如此,他还去北域做什么……
做什么?!
没有力气捶墙,趴着也望不到天——即便躺着能看见的也只有黑洞洞的屋顶。
苦郁、愁闷无法消解,只能倒钻进心底里扎根,长成一根根滴血的刺藤!
斗转星移,颜华池趴到下半夜,一鼓作气用力翻身,然后扶着墙用了一个时辰才坐起来——说是扶着,其实不如说扒着,他整个上半身都紧紧贴着墙面,只要稍一泄力就能立刻倒地!
腿不是软,是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
颜华池试着支配腿部的肌肉,才一下就闷哼出声,满脑子只有一个字——疼!
怎么会这么疼!
别说走路了,稍微抬一抬都是艰难!
“沈长清……你混蛋……”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在心头,萦绕不散的是绝望,是痛苦,“你把我搞成这样,连声安慰都没有……”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是要活生生怄死我才肯罢休是吗……”
“那你想多了,我有什么好怄气的”,颜华池背靠着墙,咬唇忍住不哭,甚至还笑了一下,“你怎的不做死我,等我死了再继续做,做他妈的死去又活来!”
“我高兴着呢,我做梦都要笑醒!你一天不把我做死在床上,我就一天阴魂不散缠着你!”
像是应照着什么,因为挣扎敞开口子的衣襟里,露出信封一角。
是什么呢?
——一封来自死后三千年的遗书。
抖,剧烈的抖,根本控制不住的抖。
不是因为疼痛颤抖——也许是吧,心痛怎么不算疼痛的一种
只那痛会更加难以忍受,于是连呼吸都轻了。
怎么会这么难过呢?
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为什么在展开信纸,只看到第一行的时候就要立刻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