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使点头,领命而去。
唯一的偏爱
永安十六年,元月十八,所有招魂需要的准备都做好了。
郊外沈长清墓地,小小的坟包前只有颜华池独自一人孤零零站在那里。
昨夜下了很大的雪,颜华池不知道怎么的,精神竟有些恍惚。
雪又开始飘落,不算很大,却也足以掩盖周围凌乱的痕迹。
——你看啊,你看那些白色的小花。
颜华池静静站着,心里难过在慢慢递增。
——后来啊,那座小小的土包上长了很多猫尾草。
——风一吹,就好像他的尾巴在向故人摇。
颜华池看向远方,那里好像卧着一只浑身散发神圣白光的小猫。
然后——那只猫在他眼前毫不留情把自己弄的魂飞魄散!
太痛苦了,太痛苦了,真的。
这些已经在他眼前一遍遍重复回放过无数次的画面在这几年来一直日夜不休折磨着他的神经,从未有一刻停歇。
——你曾用尽一切勇气说服自己接受他再也不肯见你。
勇气已经全部花光了,颜华池还是没敢接受。
“这次再拒绝我……”,颜华池屈膝,轻轻跪在雪地里,“说不好哪天我就直接弄死自己了……”
“你都不愿意回来”,颜华池拿起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指,混着金色的灵血滴落在地上,“那这方天地我也不想要了,让你最爱的苍生自生自灭去吧,全死了我也不管。”
“你听见了没”,颜华池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一边沾血的指头在白雪上作画,“听见了要答话,你不答,我等急了,可能会疯。”
“我一发疯,生灵涂炭”,那幅画渐渐成型——是一棵梅花树的树干,“你怕不怕,你怕就快点回来阻止我……”
梅花树周围是密密麻麻的符文,是血淋淋的符文。
颜华池嘴唇有些惨白,他轻轻笑,天地间是他的呼唤,呼唤着那个唯一让他心动、唯一让他心痛的人。
“沈长清啊——
“沈长清——”
整整一个时辰,膝窝的雪已经化了,刺骨的寒冷顺着他的腿骨往膝盖里钻,颜华池吸了吸鼻子,轻声,“沈长清……你应一应我……”
“应一应徒儿好吗……
“你再不应徒儿……徒儿不光要染上风寒,还要得风湿了……你疼疼我吧……”
无人应答,颜华池伸出双手,接了一点冰凉雪花。
他将雪花拢在一处,含进口中,润了润沙哑的喉咙。
——喊太久了,嗓子好痛。
可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颜华池的声音很轻,好像怕招来的残魂被他的呼吸吹散。
他温柔地哼着悲伤的曲调,那是一首招魂曲。
“风轻轻,雨悄悄,元月十八红梅俏……
“年十八,雪很大,雪地里来了猫画家……
“猫画家,画梅花,一个爪子一朵花……
“画梅花,画梅花,画完记得要回家……”
颜华池再也忍不住哽咽,“直走就是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