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清终是错开目光,“你松手,我不碰他就是了。”
沈长清顾不得疼,挣脱徒弟的桎梏,对谢三财道,“请借一步说话。”
主帐里,三人坐下的位置还跟那天一样。
只是再也没有一位三当家,中途闯将进来。
谢三财忍不住又捂了脸,睹物思人最伤情。
沈长清一时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安慰,至今也没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他索性就努力转移话题,谈起正事来,“谢教主可知,沈某为何突然收徒?”
谢三财愣愣地看了颜华池的脸好一会,才找回焦距。
“他不是自幼上山跟着您的吗?”
“此言差矣”,沈长清摇摇头,“那只是对外的说辞,事实上,沈某收他,并非在扶褚山,而是在宫里。”
这话里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但谢三财许是悲痛过度,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沈长清叹了一口气,补充道,“素秋是他的字,华池才是他的名。”
“华池,告诉谢教主,你姓什么。”
“是他!”不用等颜华池说话,谢三财已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谢三财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墙壁,退无可退为止。
颜华池看着谢三财的目光分外阴森,可等他转头望自家师尊的时候,那双眼睛就又变得湿漉漉了。
“都说了徒儿不招人喜欢”,他咬唇,要哭不哭看着沈长清,“没人比您更清楚,徒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乃极凶转世,天煞孤星。
广福二十九年,皇长孙颜华池于东宫降世。
同年,西北边境来犯,芸隐三城至今没有收复。
广福三十年,蝗灾连着瘟疫,天齐死者渝万。
广福三十三年,颜安继位,立颜华池为太子,当夜太庙失火,列祖排位俱焚。
永安元年,罢太子,废皇后,冷宫大门落了金锁,从此天下才太平了近十三年。
平昭元年,前朝废太子颜华池前脚刚踏出冷宫,不过半年,益州便遭大难。
谢三财是一个会信卜算,会畏惧天命的人。
他怎能不怕?
他不可避免地怀疑,如今太平教落得如此地步,是否都是因为他识人不清,让这个灾星做了他的副教主?
沈长清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站起来,一步一步靠近谢三财,“命是人自己走出来的,从来不是靠天定的。”
“他若真是传言里那样恐怖如斯,沈某作为他的师尊,恐怕早就已经被克成个残废或者干脆不在人世了。
“天地尚不能抵挡一二,沈某何来的本事螳臂当车?”
颜华池目光灼灼望着沈长清的背影。
沈长清这个人啊,是一泓清泉,大部分时候都是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