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檠业抖开一旁托盘里的热毛巾,“是吗。”
他勾了勾唇,冷笑一声:“享受了什么荣华富贵,就要做好付出什么代价的准备。自由和浪漫主义不能帮你们巩固财富,不要躺在信托上跟我谈痛苦。”
他在家人面前鲜少动怒,那种经年上位者的压迫感被压制在了对家人全然的爱里,如今真上起火来,商明宝心里狠狠抖了一下,一声也不敢再吭。他都没有发火呢,也没有放纵脾气,只是冷冷地说了句鲜血淋漓的现实话。
过了两秒,商明宝的眼泪滴进了餐盘,她哭着放任了自己:“是大哥谈恋爱,你冲我凶什么凶?是啊,你是联姻的受害者,所以你也不想看到我们过得好!”
她图嘴快,一口气说完,偌大的餐厅里陷入令人窒息的安静,就连壁炉里跳动的火焰也犯了不识时务之罪。
商明宝两手攥紧了刀叉,曝露在礼服裙外的胳膊、修颈、脸庞,都感到了一种可耻的难堪。可她硬梗着脖子,不低头,也不抬头,看着餐桌沿黑天鹅绒绣金线的餐帕。
这冰冷的沉默其实只有一秒。
“商明宝。”商檠业缓缓地叫了她的全名,站在餐桌边的影子如山压下:“我从来不是联姻的受害者,你可以为你的哥哥鸣不平,但不代表你可以口无遮拦伤害你妈妈。”
温有宜提了提嘴角,既要拼命给商檠业使眼色让他不要再讲,又要忙着去抱商明宝:“babe不是那个意思,你还真教训上了?大过节的让大家不痛快,赶紧去反思!”
商明宝在温有宜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眼朦胧得快看不清水晶灯花,也不知道商檠业是什么时候离席的。
温有宜搂着她的脑袋,拍着她的背:“不哭了,你爸爸最近心情很不好,你别怪他上火。”
商明宝眼泪更汹涌,像小孩子一样无助地紧握着她的手臂:“妈咪,对唔住……”
她只是……她只是,太恐惧,太茫然了。
温有宜笑了笑:“没关系,下次记得了,妈咪才是联姻的受害者,要不然,才不要你爸爸呢。”
等在厅外的男人抬手将领带结拧松了一点,沉舒一口气后,唇角微勾着摇了摇头。
好好的晚饭不欢而散,温有宜两头忙,陪了小女儿很久以后,又去安抚个性顽石一样的丈夫。
“年轻人想要恋爱自由是天经地义,真不知道你上哪动这么大肝火。”温有宜喝了口凉水给自己散热,又微眯了眼睨他:“难道,你真的嫉妒他们结婚之前还能谈几段?”
天降一口大锅,商檠业抽出领带,正打算好好讲讲道理,温有宜却带上了门,“今晚上你自己睡。”
商檠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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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礼盒去找
()商明宝时,温有宜不期然看到了她窝在沙发里跟人聊天的模样。
刚刚才大哭过一场的脸颊尚有一层通红的燥色,此刻却又新添了红润。两侧嘴角翘得老高,习惯着地啃着指甲——这代表她是全身心地沉浸在了眼前之事上。
恋爱和咳嗽一样无法隐藏,温有宜默默看了她好一会,心里明白了。
她故意出声,继而走到她身边,将礼盒递给她:“迟到的圣诞礼物。”
商明宝放下手机,将礼盒端正放到沙发榻上,揭开丝带。
是一件美如幻梦的半长款睡袍,粉色的,有着相当精巧的绣工。这显然不是一件小女孩式的睡袍,而是风情万种的。商明宝惊叹了一声,取出来贴到脸上:“好软。”
“喜欢吗?”
“嗯。”商明宝应了一声,“可是这个怎么穿……好短呢。”
“还是可以遮到这里的。”温有宜在她腿根比了一下。
商明宝脸色更红,又乖巧地任由温有宜拨开她的头发,温柔凝视她:“时间真快,想不到我最后一个小孩也成年了。”
每个女儿在成年后都会收到她的一件睡袍,商明宝一直等着她的这件到来。也许是温有宜希望她慢些长大,所以才在十九岁的圣诞节姗姗来迟。
“还以为你忘了……”商明宝嘟囔。
“怎么会。”温有宜观察着她:“怎么样,有想要穿给他看的人吗?”
“才没有!”商明宝情绪激动地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