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到现在,若是哪日没听着这一声如含了香蜜般甜软的“谢谢安总管”,他便浑身不自在。
知漪刚回宫便来寻宣帝,本是想找宣帝帮她完成南阳郡王布置的画儿,但见有谭之洲在场,便乖乖巧巧地坐在旁边,只偶尔捻起一块点心。每次谭之洲不经意瞄过去时都能瞧见她腮帮微鼓的模样,偏偏还要装作小淑女般文静。
他心中好笑,只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同宣帝聊些各处风景人情之类不痛不痒的话题。
雪宝儿待着无聊,几步窜去了前面的假山中扑蝶玩耍,知漪只能拿出之前在诗会上旁人教她结的络子继续钻研。
络子是用来装乳白玉佩的,选的是红绳,中间结了大大小小的珍珠玉石,极为奢华。知漪不知不觉同它奋斗了许久,再回过神时谭之洲已经告退了。
宣帝才垂眉瞧了一眼,就见小姑娘白皙的脸蛋仰起,将络子举到他面前,“皇上,好看吗?”
说实话络子结得一点也不好看,歪七扭八,形状全靠上面点缀的玉石撑起,宣帝却能面不改色点头,叫旁边的安德福看了大为折服,心道不愧是皇上。
知漪眼眸高兴地弯成月牙,手一推,“送给皇上。”
宣帝:……
小姑娘续指着他腰间,“皇上的旧了。”
“朕明日换上。”宣帝拍拍她,随即起身带知漪往敬和宫方向走去,手依旧稳稳牵着她。
路途中,宣帝考校起小姑娘的功课来,让她择《幼学琼林》背诵千字,再诵咏梅诗一首。
知漪六岁开蒙,起初太后从宫外请了位女先生。想的是不必让知漪精熟,只在琴棋书画上都略有所通罢了。但知漪许是受了自小同宣帝一起看书阅奏折的影响,最喜爱的却是史书经义,好几次偷偷和景旻一起溜去太学院听授,回来就抱着太后撒娇,说要和哥哥一同进学。
太后无法,只得让知漪作了男孩儿装扮,每月初五至二十让她去太学,身份便是景旻表弟、信王妃亲侄。两年下来,除去太学院的几位太傅早就被提前告知,其他人还都未识出知漪身份。
知漪功课向来比景旻还好,所以此刻松开握住宣帝的手,双手背在身后,在宣帝面前倒退着小步慢走,边歪着脑袋回想道:“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夭,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
宣帝望着她水光润泽的眼眸,一副沉进书中的模样,微微扬唇。
小姑娘清脆悦耳的声音响了许久,在念到“参商二星,其出没不相见;牛女两宿,惟七夕一相逢”时顿住,似乎不解地想了想,疑惑道:“皇上,为什么参商二星、牛郎织女都不得见或一年一聚?”
宣帝沉吟片刻,“太傅可教了星宿?”
知漪摇摇头,便听得宣帝简洁解释,“参为西,商处东,一昏一晨,唯晨昏各自可现,此出彼没,此没彼出,永不相见。”
知漪想了会儿,似乎不大懂,眼睛盯着宣帝眨了眨,求知欲满满。
宣帝又令安德福将牛郎织女的故事讲了一遍,知漪便更奇怪了,“阿嬷说神仙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