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宛此时已镇静下来,这是仙界,方才此人被如此多的姬妾共称为帝君,这不会错。
既是帝君,便不是,那日的鬼。
原宛便问道:“那日明明是鬼,缘何,会是-帝君?”原宛依然紧贴住身后的窗槅,帝君见了,退开些距离,保持合宜位置。
他方才所说,是承认为他所为,可缘何会是帝君,且那日的帝君与此时的人也不完全相同。
帝君道:“本君的一缕魂在下界被鬼王设计融入荒鬼,本君灵体镇压其,但在那一次做下荒事,无论是否我本意,但当属我之过。”
原宛怔住。
仙界帝君,若不是他做的事,他不必承认,他这般承认,再加上,那人的脸,月亮,窗下,面若神明,行若恶鬼。
不过当时他确实有些奇怪,总不至最后关头,就好像在拉锯着什么,而临近最后关头,竟像是忽然有了人性般拭掉她眼角一滴泪,然后起身道:“抱歉,我会补偿你——”之后陡然离开。
原宛当时那句抱歉以及补偿也让她恐惧不已,怕是它会一直玩弄她不放过她的预告。
此时原宛不知自己是何心境。
帝君朝她道:“若需任何补偿,可来岑华宫。”
他再退开一步,手中多了一块青玉镶的令牌,中有“岑华”二字,他道:“此乃岑华宫通行令。”
原宛怔怔愣接过,帝君的身影消失,他方才手轻往后一挥,仿佛有什么被撤去,天地恢复正常的秩序,风又流动,鱼也游动。
原宛握着令牌,瘫靠在后。
迎芝从偏侧的房门走出,她对方才仿若未觉,只是道:“方才有一阵风,后来又没有了,真是奇怪。”
说着她走到原宛面前,道:“原娘,你怎么啦,我怎的感觉你今日好像有些奇怪,自见到帝君,就……”迎芝未说完,但她的意思原宛明白,魂不守舍的吧。
当是“魂不守舍”。
原宛将令牌收上,她道:“没事,只是有些乏了。”
说着朝迎芝笑了笑,迎芝看她面上的笑,放宽了几分心。
天宫的廊道上,帝君的身影在月庭的不远处,他抬手,手中一条三寸长的赤红色线,线外似包裹着炎炎的流浆,泛着燥意,那条线还在恶意的往上爬,想要达到他的手腕处,帝君在到达手腕之前,手一捏,那股燥意被他压下,这条线没人能看得见。
原宛回到她在太子宫的姬妾殿宇“扶翠苑”。
她所住的叫“秉竹院”,在最西侧。
太子宫所占甚广,各姬妾的院落皆成独栋。
迎芝已自去休息,原宛回到自己的屋宇。
推开门,床边似有一个蜷缩的小身影,身影双手握在嘴边,死死的捂住嘴巴。
身子恐惧的一抖一抖的。
屋外仿佛有悉索啃噬的声音,不时还有影子出现在纸糊的窗扇上。
原宛看着,走进屋内,她走到床边,蹲身下去,手轻抚恐惧战栗的少女的头,她道:“都好了,都好了。”
少女抬眼看她,身影缓缓消失,原宛将手轻环住自己的手臂,她就靠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