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明昊说,七爷前些天去普陀寺住了些时日。”
“和慧净大师探讨了一些佛法。”对方简单说了几句,随后懒声道:“秦相今日来此,可有什么要事与我相商?”
秦子正先是看了一言不发的白卿卿一眼,这才道明此番来意,“不瞒七爷,老臣今日登门拜访,的确有事想和七爷商量。不知七爷可曾听过当年名震一时的圣手医仙莫守德?”
“略有耳闻。”
“这个莫守德,是老臣年轻时结交的一位老友,医术非常高明,当初七爷初患眼疾时,老臣曾想去寻他帮七爷治病。没想到莫守德的妻子突然离世,给他造成巨大打击,心灰意冷之时,他决意正式隐退,自那以后,便在世间消失无踪。直到两个月前,老臣无意中从旁人口中得知他的下落,所以立刻写信请他来京城治疗七爷的眼疾。”
“他来了?”七爷声音轻缓,听不出是喜是怒。
“呃……”秦子正话头一顿,“老臣无能,没请到莫守德,不过……”话锋一转,又急切道:“老臣今日将莫守德的徒弟给带了过来,她姓白,名卿卿。别看她只是一个芳龄十八的小姑娘,精湛的医术却让老臣打心底佩服。
“七爷记不记得,四年前,老臣遭奸人暗害,差点丢了性命那件事?虽然后来保下一命,却落下头痛的后遗症。皇宫里上百个御医都拿老臣的病情毫无办法,没想到卿卿不但一眼就看出老臣的隐疾,居然还在短短七日之内,替老臣除掉了这个纠缠多年的旧病。”
秦子正连夸带捧,将白卿卿的医术说得天上有,地下无,就是不想让里面的那位轻慢了这个被他亲自带来的小丫头。
结果,他苦口婆心说了不少,却没有让内室的七爷动容。
他淡淡地笑了一声,“秦相的心意我领了,至于我的眼疾,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治与不治,分别不大。”
言下之意,对于秦子正请来的这位大夫,他压根就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七爷……”秦子正听了这话立刻急了,“您最好还是再考虑一下,卿卿虽然只是一个小姑娘,可是……”
“秦相,我累了,如若无事,便退下吧。”
这天底下敢用这么嚣张的语气对当朝丞相下逐客令的,身份必是非富即贵。
就算里面的人从头到尾都不曾露面,白卿卿也意识到对方的来头一定不小。
见秦子正还想再做挣扎,一直没吭过声的她站起身,不卑不亢道:“秦相爷,您别怪我多嘴,我这个人行医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第一,罪大恶极之人我不治;第二,丧心病狂之人我不治;第三,一心求死之人我不治。”
“虽然我不知道您口中这位七爷是何来头,但从字里行间不难听出,他对自己的病情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这刚好犯了我的第三个大忌。既然他无心求医,相爷又何必强人所难,反正病在谁身,痛在谁心,作为旁观者兼外人,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
这番话说得不疾不徐,铿锵有力,既表明自己的态度,又在无形之中警告对方,你有脾气,我也同样有傲气。
秦子正被白卿卿这番大胆的言论吓得不轻,急忙冲她使眼色。仿佛在说:里面那位身份特殊,连我一个当朝丞相都不敢忤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可不要头脑发热,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白卿卿并没有把老丞相的警告放在眼中,自始至终,她一直保持着倨傲淡漠之态,好似那些来自外界的身份之差,对她来讲只是过眼烟云。
别说秦子正被她的气势给惊得不轻,就连一直守在门口处的明昊,也被她给吓了一跳。
要知道,他家七爷可是万人之上之尊,这天底下,从来没有人敢在七爷面前如此嚣张。
可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穿着土气的乡下姑娘,不但没把七爷放在眼里,居然还敢用那种大逆不道的态度和七爷讲话,她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但不得不说,白卿卿刚刚那无礼的一番话果然奏了效。
只听珠帘一响,一支玉拐杖从里面探了出来,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也随之从内室走了出来。
白卿卿抬眸一看,那男子大概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生得甚是俊美,剑眉星目,挺鼻薄唇,虽然他身上只穿了件月白色的家居长袍,可浑身上下所迸发出来的气势,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此人必身居高位,来历不凡。
看清对方容貌的那一刻,白卿卿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利物狠狠戳了一下、钝痛不已,脸色忽变,眼底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当她试探地和对方四目相对时,一眼就看出对方的目光并没有和自己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