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余玖放暑假的日子。张妈端着早餐和牛奶送到阳台,看着她欲言又止:“太太,新闻上的事……”“新闻我已经让人处理了。”余卉没什么情绪地说。张妈心想,处理了有什么用?该看过的都已经看过了。“我是担心先生那边……”话刚出口,余卉侧头斜睨了她一眼,张妈立即改口道:“我是说毕家,如果被他们知道小玖在用药,我担心他们会……”“会什么?会嫌我照顾得不好?会想要把人接回去?”“……”余卉面无表情地端起牛奶,说:“监护权在我手里。”张妈却道:“可是小玖还有一年就成年了。”余卉喝牛奶的动作微微顿住。张妈看出她的迟疑,顺势道:“太太,我知道您是想让小玖变得更优秀,您害怕他会受到伤害,但是小玖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您……您心里明明是关心他的,为什么总是要对他冷言冷语呢,他毕竟……”毕竟也是你的孩子!后面的话张妈没有说出口,她看了眼沉默着不发一语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进屋了。再一次回到那栋别墅,余玖比他想象的要平静一点。期末考试的成绩没有下滑,他本来应该松一口气,可这次回来,他却觉得成绩已经无关紧要了。余卉对他什么态度,也不重要了。而别墅里的氛围,和他想象的也不太一样了。张妈还是那副关爱他的模样,亲切地关问他吃了没有,想吃点什么。余玖只是淡淡摇头,说自己吃过了。余卉没有出现在客厅里。“太太在房间里。”张妈充满暗示性地提醒。每次吵过架之后,他下一次回来,余卉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故意“冷落”他。而张妈就会过来提醒他,让他去哪里找人。这对余卉来说是一种心理暗示。她从来不承认自己有错,哪怕知道自己做错了。她不肯道歉,也不肯低架子,所以用这种方式来彰显她的地位。只要余玖去找她,那就代表着余玖向她妥协了,然后她“大度”地打开那扇门,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次又是这样。在张妈开口的时候,余玖本能地生出排斥感,可是想想他还要跟余卉说去集训的事,他不得不“妥协”。在张妈眼神的催促下,余玖迈着如同灌了铅的腿上了二楼。他站到余卉的房门前,想了一下怎么跟她开口集训的事,然后犹豫着抬手准备敲门。只是这次没等他把房门叩响,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拉开了。“……”“回来了?”余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也是淡淡的。余玖意料之外,不自觉“嗯”了一声。余玖又道:“吃过了吗?”“……吃过了。”余卉又“嗯”了一声,抬脚准备出来。在她动作的瞬间,余玖几乎条件反射地退开了一步。他的动作太明显,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余玖有些想发笑,又有些懊恼。他想笑,是觉得他们两个彼此这么警惕,哪里像一对母子?他懊恼是因为他还有目的,他在这个时候退开,不是故意找不痛快吗?他已经预料到一场麻烦不可避免。可余卉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径直从他身前走过,未卜先知一样问道:“什么时候走?”就跟余玖了解她一样,她也了解余玖。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余玖似乎看见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疲惫,这异常的反应让他皱了皱眉。“明天。”余玖顿了顿,说:“和同学约好了一起集训。”余卉走在前面头都没回,但她也没下楼,而是在靠近楼梯间的时候,折身推开了余玖的卧室房门。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余玖下意识想阻止,又强行控制住了。余卉进了他的房间,帮他收拾衣服和集训可能用到的一些东西。余玖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儿子出去游玩,妈妈帮忙整理行李,这在其他家庭本来是微不足道又习以为常的事情,甚至有的孩子会心安理得地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撒着娇对妈妈说“帮我整理一下”。可是看着余卉在他的房间里收拾,余玖总觉得这是天方夜谭的事情。行李很快收拾好了,余卉一脸平静地提着行李箱推到门口递到他手里,声音近乎温柔地问:“去多久?”她一系列反常的行为让余玖有点不知所措,都忘了提醒是明天出发而不是今天,他低声道:“不知道,可能十几天。”余卉又点点头:“生日那天,给家里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