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想法散漫于天际,轻微的羞涩掩于盖头之下。然后,下一瞬,就这么被萧老怪揪着头发撕扯到地上。折雪仙子痛得一声惊呼。“老祖宗?”萧老怪冷笑:“你在幻境中存的什么心思,真当我看不出来吗?”折雪仙子心虚了,别开视线没有吭声。萧老怪又抓着她的头发,扯着头皮拎到自己面前:“你真当竹溪那位小公子对你有意呢?”折雪仙子痛哭流涕,连声求饶:“老祖宗,当初是您让我去……”话没说完,她被拎着头重重撞在墙上,一下又一下,比敲钟的声音听起来要更为沉闷。折雪仙子的额头很快就晕染开大片血迹,她惊恐到了极致:“老祖宗,折雪错了,都是我不好,再也不敢了。”萧老怪冷笑一声,将人甩落在地上:“告诉你吧,人家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心上人,才应了孟泽下给他的死任务。就你这副模样,连给别人提鞋都不配。”江折雪一直在哭,抽抽噎噎地服软。她不明白一夜之间,自己怎么会变成这幅惨样。是她上澜沧学剑去错了吗?可那是她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从嫡女手里抢来的。那时她不该缠着大师兄,惹怒了小遥峰那对师徒吗?可是就算没有她,大师兄和师父同样也会落到这步田地。没有了桐丘江府的护佑,没有了澜沧剑门的吹捧,折雪仙子头一次发现,自己是这么弱小,甚至她连剑都不敢举起来冲着萧老怪。她既不是仙子,也没有办法再姓江。她未来的路只剩下一片看不到曙光的灰色,于是,折雪在这一刻失声痛哭,所有的恐惧和自我否定一同袭来,让她软弱到一碰就会碎。萧老怪最喜欢的便是这种满溢的惊恐和憎恶。他不由笑出了声:“你真当送你进来萧氏是做姑奶奶享福的?”折雪摇头:“不,我从未这么想过……”萧老怪却不搭理她的服软:“老朽当真是很久没有采补过了,你的肉身骨髓,一定很是美味。”旁白32号32萧氏禁地,门庭冷落。此处被老祖施加了禁制,没有冬日严寒,也同样体会不到夏日暑热,这地方一年四季并无差别,除却水溪涧的清泉叮咚,再无一鸟一兽之音。萧老怪物居住的这座殿宇同样讲究。斗拱繁复,横梁上细致刻画了一堆男男女女诡异纠缠的黛青色壁画。琉璃瓦在明月下发出轻灵的弧光,从槅扇里的镂空望进去,可以看到卧榻边,地上坐着柔弱无依的折雪仙子。她似乎是不敢相信萧老怪方才所言。他说什么?要食她肉身骨髓?折雪仙子尚且懵滞,而萧老怪却很喜欢她现在这副表情。这老头不知道是有什么恶趣味被狠狠满足,落坐在折雪仙子面前的圆凳上,拎过桌上的酒壶酒盏,给自己倒了一杯喜酒。鎏金酒壶在烛火下反射出光芒,他浅酌一杯,哼起奇异的小曲儿,仰头看向屋宇环壁。那些男女的幻影交织,在他眼中谱写出一曲绝妙的凯旋之歌。届时,他便得以修为大涨,重返当年巅峰。到时候,飞升也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老头儿心情好,对折雪仙子也温柔了许多。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不妨告诉你一件好消息,老朽现在还不屑于动你,至少今晚不会。”他说,“不过,等你那个大师兄被送进来,老夫便可送你们一双璧人大礼,成我大业。”折雪仙子听到自己当下无事,不免舒了一口气。她壮着胆子问:“您要召大师兄前来?”萧老怪发出古怪的笑声,似乎是在嘲折雪仙子那无处掩藏的小心思,等她慌张到自露马脚,又索然无味:“是,不日,你师尊便会带着他回来祭祖。”折雪仙子听到“师尊”二字,脸沉了沉。她没想到,师尊会毫不反抗地把自己交到鬼王手里。便是桐丘江府已经将她抛弃,他这个师尊难道不该护住徒儿?她神思尚且游荡在外,便听萧老怪不耐烦地催促:“他们回来之前,你就暂且在老夫身边伺候。现在……去打水,给我洗脚。”折雪仙子起身的慢了些,很快就受到来自萧老怪暴怒的一脚。这一脚踹在肋骨上,她一张小脸顿时苍白到没了血色,她半点不敢耽搁,因为萧老怪的脸色已经说明一切,连忙手脚并用爬起来,去给萧老怪打水。事实上,她根本不觉得一个大乘期需要洗什么脚。但是嫁入了萧氏,夫君说洗,那她就得洗。折雪仙子一边流泪,一边用指尖试了试了水温,从铜盆里望见自己的倒影。水中的人影满是恐慌和不安,眼角眉梢流露出一丝丝哀怨,哪里还有秋水剑传人的半分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