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姑娘打趣道:“哪就没什么新鲜事可说了?纯儿好久不在楼里头,肯定也不知道,咱们翠珠姐姐是要嫁人了!”沈纯愣怔了一下,偏头看向翠珠:“翠珠姐姐,这话是说真的?”翠珠微笑着点了点头。沈纯赶快追问道:“你决定是要嫁哪户人家?”翠珠稍稍低着头浅笑着说:“嗨,其实说嫁也不够贴切。我这个身份这把年纪,也就只不过是被收入房内做个贱妾罢了。要说是哪户人家……说了你也未必是认得的,也就只是一个寻常的商户家。日后虽然算不上能是锦衣玉食,但也算是能温饱踏实了。”沈纯又问:“那,那个人会待你好吗?”翠珠摆摆手道:“什么好不好的。这些都是往后的事情了,现在说又有什么用呢?”另一旁的姑娘笑道:“咱们纯儿还是年纪小,还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呢,以后岂不是轻易就会被花言巧语地骗了去?”翠珠点点头:“是啊。他现在要娶你,自然是什么好听话都说得出来。所以说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必听不必信,就随口答应着左耳进右耳出就好了。日后自己过的什么日子就自己挣自己讨,好的赖的都自己受着。若是运气了,能从当家主母那里讨点好处,这样也算是能够安安稳稳地过下辈子了。”沈纯说不出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她从前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也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无所谓地淡然以对。她当时想的是什么理由来着?是了,她曾经觉得这些女人们就是命运不济生于这封建王朝当中,又被迫在此沦落风尘。她觉得自己仅仅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完全不足以改变这一切,所以只能选择默默接受。是了,她曾经一直就是这样想的。但她现在看着翠珠这副温柔又忧伤的表情,却还是无法做到熟视无睹。就像卿伊说的……她突然抓住翠珠的手,把翠珠吓得抖了抖,另一只手抚着胸口笑道:“哎呀,纯儿你这是做什么?怎么,难道是舍不得你翠珠姐姐我?”“把他的聘礼退掉吧。”翠珠一怔,随即笑道:“哪里有什么聘礼呀,只是口头说好的。我只是去做贱妾,哪来的什么三媒六聘。”“那就反悔!”沈纯抬高了音量,“下次你见到他的时候你就告诉他你反悔了。你不要嫁人。你,你再等等,再等一些时日。”沈娘惊道:“纯儿,你这是在说什么鬼话?难不成你的脑子已经糊涂了?”沈纯拼命摇头:“我没有糊涂。翠珠姐姐,你一定要信我的。你可以值得更好的!你只要等,等我和长公主把手头这件大事做成了,你便不必过那样委屈的日子了。”花底翩翩燕子风“长姐怎么这么晚了还在书房啊?哦,对了,今天怎么不见那个沈纯?她出宫去了?”关卿伊眼角余光淡淡扫过从书房门口跨进来的的关克昭,提笔继续着手头的工作,随口答道:“是啊,今日是休沐日,她也有好久没有回春意楼看看了。这段时间宫里头也发生了太多事情,宫外头肯定也是满城风雨。让她回去一趟,省得她母亲担心。”关克昭点了点头,走近些道:“嚯,现在的气候转冷得真快。想来不用多久也该入冬了,我过一会儿就去吩咐下面的人让他们换上厚一点的帘子。”关卿伊“嗯”了一声,又偏了偏头:“唔,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长姐这话说的真是怪不亲切的,好像是嫌弃我白来这一趟一样。”关克昭嘟囔着凑近,“长姐,你现在在做什么?”“那我道歉,这样好了吧?”关卿伊轻轻叹了一口气,稍稍侧过身子让关克昭可以看清自己手头在写的东西,“我现在自然是在为明天做准备。毕竟明天我也应该同你一起上朝了,要是没有点真材实料,哪里能让那群满嘴迂腐仁义道德的蠢货们闭嘴呢?”关克昭叹了一口气:“长姐,其实我的心里头还是没有什么底。之前我昏迷不醒之时他们姑且还算是支持你,其中的原因却也未必是因为信服你支持你。一来可能出于忠君之心,想着你比肖月明更有可能还政于我;二来则可能出于党争,心里想着若我早早苏醒把权力重新夺回来可能会与他们秋后算账……或许还有旁的想法,但无论如何,我都觉得没有可能是要支持你上位的意思。”“若是没人支持就不去做,当初夺嫡的时候咱们就不该赢。”关卿伊淡淡道,“从来这种事情都是要自己去争。从来不是有人支持才去做,而是因为想要去做才要去寻求支持。对了,我的座椅已经做好了吗?”